《再次來尋我》是由內(nèi)詳執(zhí)導,李賢俊,文智勇,江宇正等明星主演的愛情,電視劇。
我們回到了303號房,這個曾經(jīng)承載著我們美好回憶的地方。房間里彌漫著青春的氣息,每一處都充滿了我們的足跡。我們坐在窗邊,看著外面的風景,回憶著我們曾經(jīng)的點點滴滴。志勛輕輕地擁著我,告訴我他一直都在等我,等我回到他身邊。我感受到了他的愛意和溫暖,仿佛我們從未分開過。我們的心緊緊相連,無論將來如何,我們都會一直走在一起,共同面對生活的挑戰(zhàn)和困難。這個房間即將被拆遷,但我們的愛情會永遠留在心中。我們會用心守護著彼此,珍惜這份愛情。無論經(jīng)歷多少風雨,我們都會相互扶持,共同創(chuàng)造屬于我們的幸福。這個房間見證了我們的初戀,也見證了我們的重逢。我們會永遠懷念這里的美好時光,無論身在何處,我們的心都會相互靠近,永不分離。
《再次來尋我》別名:Come Back To Me Again,再來找我,再次來尋我 ?? ?? ???,于2022-09-15在天空視頻首播,制片國家/地區(qū)為韓國,單集時長25分鐘,總集數(shù)8集,語言對白韓語,最新狀態(tài)更新至6集。該電視劇評分1.5分,評分人數(shù)315人。
柳演錫,蔡秀彬,許南俊,張圭悧,韓材利,劉成柱,秋相美,崔廣日,吳賢慶,任哲秀,高尚鎬
諏訪部順一,鳥海浩輔
張粟,馬藜,張齡心,劉佩琦,黃俊棋
《再次來尋我》是一部浪漫的電視劇,講述了宇和志勛的初戀故事。303號房即將被拆遷,宇回到這個地方,重新回憶起他們之間的點點滴滴。他在房間里發(fā)現(xiàn)了一部電話,聽到了志勛的聲音。宇帶著電話離開了房間,卻發(fā)現(xiàn)自己置身于一個陌生的地方,看到了已經(jīng)消失的志勛。觀眾們將被帶入一個充滿懸念和浪漫的故事世界,見證宇和志勛之間的感情如何發(fā)展,他們能否重新找到彼此,重溫曾經(jīng)的愛情。這部劇將帶給觀眾一場感人至深的愛情之旅。
這篇劇評可能有劇透
一塊青黑的海面,瞬間,花被散開了。
花瓣邊上刻了點紅,肥瓣子是白色。有紅的輕,白的厚點就被海推,這一推,紅的表面有的有珠,那是海的,但大多數(shù)就這么推開,和海平面互不相交,滑遠了。
那是薔薇,是種桃花?
俞杉也能聽見種響聲,那是從海深處,不是咕嘟一下冒出來,慢慢就像有人在搖擼。群花一把撒到海面,其實聽不見讓人沉痛的聲音,更沒有猛然撞擊聲,就是那種清飄飄,細雨忽地就落水面,像手撫摩的聲音都沒有。
以后就是嘩——嘩——嘩——這一種聲音。俞杉能問的,是殯儀人,但是這種時候,往往都張不開嘴,他想問,你們聽見了沒有。
他們一天里間歇的時間,也都在默默看海,再不就閑聊一聊,俞杉也在里邊。
每天早晨,俞杉都能看見海上花,不是夢。他每天看一遍,有時是三遍以后,下床穿上他那雙舊拖鞋,鞋上罩腳面花紋,勾穿了幾個眼,他想著回岸一次買雙就換,一過就是一年,他就穿著這鞋。
早上俞杉妻子來電話,往往出現(xiàn)在周二,在周末時再打一次。所有通話時間,總能控在10分鐘,大約一分鐘后,俞杉就可以不聽,他都能背過。
老俞!我說,我再說一遍,你能不能……不為我想也得為兒子!他現(xiàn)在為你都不能找對象!這你知道厲害的么啊?
俞杉平靜,一分鐘后就不再說,下巴讓它靠著聽筒,他不離開,這是他妻子。表情平淡,完了,就掛上。看看門口擺的今天領(lǐng)帶,黑色,領(lǐng)舌徽他再回憶一次,昨天晚上已刷凈,洗完烘干后,用那個小的細白軟毛刷,順著紋路,把那段小繡理正。
繡標是串麥穗,兩邊向上,形成鳳凰開翅狀,新鮮的飽滿的穗子,和生命一樣,沒有末端,總在開始。中間圖案,俞杉乍來時,以為一個十字架,后來看是船錨,深的,定準,前頭像矛的勾,對著麥子,和海面一樣,最終包起矛。
領(lǐng)帶邊是制服,白衣黑褲,在肩章,船錨有了變化,鐫在錨頭的橫軸下邊,釘上段長軸,俞杉認為表示穩(wěn)定。
沒人能告訴他。
俞杉入這行早,這些年好過,老把些記憶搞混。沒有傷害性,難得的休息日,看到些艱險,那時他小30。
俞杉是職業(yè)海葬師。
他在軍隊服役7年,退伍后待在大連,沒離開生他的城,沒有了出路。最初戰(zhàn)友伸手,支持他搞海上旅游。俞杉聽話,買下大船,做海釣。起初游客心勝,能到大海深處,這絕無僅有的天堂約會,她們發(fā)出喊叫,帶回戰(zhàn)利品——許多從不見的奇魚異蝦。
但是有些事就非常奇怪,游客漸漸卻稀少了,俞杉等了幾天,自己獨個開起大船,比平常遠千里碼的海,他讓船靜止,關(guān)上大型馬達。沒有人間聲音,他聽到的,耳邊呼嘯就過,都是大海那邊。
俞杉往???,他往深瞧,沒有區(qū)別,就是遠走,也是塊藍。他以為就這樣看深,不出聲,會進入到種空境,他可能會聽見鯨,來自大海深處,不,是最深處的叫聲。
但是沒有。
他盯這樣的海,不止十次。有時他沒了,他就是船,巔波搖晃里他注視這塊藍,想吐,并沒有被震憾,更沒有震驚,他想到了那些在后海喊叫的女人,她們看見這塊藍,是那樣。如果這時他就這樣,跟著船一起搖,忽高忽低,耳邊傳來聲音,讓他感覺水在天上,飄。他的腳底,不停的被一個鼓獸拱,上邊所有的身子,有一個巨大的力,下壓,使他不能動,兩種壓差繼續(xù)讓他感受,他這個人已經(jīng)消失。
有時俞杉看著這塊藍,并也沒繼續(xù)看到一張巨大的臉,那時他剛看李安,親身獨個面對這種——蔚藍的,壯闊的,讓人時刻驚怕,無邊無際的海,并沒有離開你的親人,她不會猛然出現(xiàn)。不會。
在這樣的獨行中,俞杉關(guān)掉所有的通訊工具,年輕妻子擔心,他出海前說我能回來,其他一概不應(yīng)。
沒有人間的聲音,俞杉不是刻意。俞杉為這只船投了整整100萬。二十萬,他的轉(zhuǎn)業(yè)安置費,三十萬,妻子做小生意的全部,剩下的50萬,他感到特別特別愧疚。有時在看這塊藍,他想就像只鯨,越進去,和大?;癁橐粔K藍,他只是瞬間,就待上一會就再出來,跑回人間,努力地還,他想到了把自個揉碎。
在這種單調(diào)日子中,除了靜靜的大海,就是那只發(fā)銀光的船,生的意象,他只能往頭頂看,那里是更廣闊的天際,沒有海鷗,幾塊云也非常奇怪,沒在他出海日子出現(xiàn)。只有一天,船艙里突然有了只8腳蜘蛛。一股子猛浪噴翻進來,像篩子,他耳鳴了,只聽見要地震,俞杉接著感到喉頭那,吃了厚水,他要吐,船底在搖,他也害怕,但腳巴地,猛猛的,他手抓緊扶桿,和巨大的船一起晃,他感覺是他在拽這船,一聳一涌,浪退下去,船仍然巨烈的,搖——俞杉想到正在燃燒的烈火。突然間,毫無征兆,船靜住,俞杉一直睜大眼睛,他十分后悔今天舉動,在眼角擠出一個淚,他得甩沒,一低頭就看見那只蜘蛛,它跳著,不是走,一跳上了把桿,這是十幾天來,惟一給他對視的生命。他耳邊是平靜波濤,大海又開始溫柔,俞杉才蹲得下,那蜘蛛一忽就不見,等他站起來,他又看見,蜘蛛原來早繞到小艙門,像回頭再看他一眼,俞杉醒過來它就跳著消失了。
回家后俞杉再沒出海,妻子問他這幾天把船開遠做什么,他嗯。就說再看看老哥門。妻子問那就真再賣掉?俞杉哪有主意,嘴上答應(yīng)也不答應(yīng)。
俞杉接了個電話。
那是周六,俞杉一聽,算老相識,海釣時他上過船,和他出海那天,俞杉記起來,沒有女客。是民政局副局長,給俞杉指了條道——做海葬。俞杉當時感慰,連謝三成,說難得他還記住這個罪人,還有人來想著他。那邊很認真,說老俞我這不是開玩笑,你也可能第一次聽,但是這更不是發(fā)財之道,也應(yīng)能救你一把。俞杉都記住。老局長說是大善事時,5樓窗外撞來只鷹,嚇了俞杉,招呼老妻,倆人共同看清,一只迷路鷹,再看清就是只犀眼,接著轉(zhuǎn)頭飛走,像沒有傷害,俞杉側(cè)頭看了看愛人。
第二天,俞杉就到大連最大碼頭,有一家在試點海葬業(yè)務(wù)。碼長看著近海說,到今天是整整8個月,沒有一條船接。俞杉看海,從鼻子里呼出一口氣,我接。
長著塌鼻的老碼頭長張開嘴呼吸,轉(zhuǎn)過頭看人,半天回不過神,你,你不像他們,不怕?
俞杉哼了口,朝著綠色大海,人間得回來。碼長的頭有了點哆嗦,趕緊轉(zhuǎn)向大海,綠色海,此刻平靜,安祥。半天,俞杉聽見他說,我替他們,感謝您,俞老師。忽然一陣小波蕩到碼尖子,碼長借著看景,點頭。
上月,有個突然去世的作家,他請求海葬。
頭三天,一個剛會跑的小孩,害了肺炎,她媽媽跑遍大連市碼頭,最后見到我要下跪,我只能看。
這半年一共有海葬請求的,總共200人,一共是二百口子,和咱們一樣的,人!但是他們都沒能宿愿。我這里,是真不好受。碼長退了退,看遠些。俞杉看了他。
上邊派下任務(wù),但是執(zhí)行困難,這里有公有私,論私,你說,??!誰沒有個親人,他們是愿意入土,是愿意一把消失在海里,這都是最嚴肅,最應(yīng)該諒解的大事。你們都有船,大的,小的,承接人,可釣魚,可游樂,為什么,到底為了什么不能,承接和我們一樣的,人。俞老師你別笑話我這個糟老頭,我并不老,但我若有船,我接,我是看不得,看不得。
俞杉這時早看住他,一動不動,在海風吹下,他不晃,只看。
回來就是晚上,妻子端飯,擺盤,都像閑聊,就是不知道他這一天天,都在忙些什么,咱們可還有那壓身重的50萬啊。你到底知不知道?最后俞杉在那盤肉茄上邊,看到妻子頭上多了些紋紋,接著耷拉下眼皮,端起米飯,妻子嘆著氣坐回對桌,邊吃邊說兒子也打來電話,說在大學愉快,剛加入文學小組,在??习l(fā)表2只小說,讓我務(wù)必告訴爸爸,你這……你在這還這樣子?俞杉最后說了一句,啊我都聽見了。
你放心,錢的事我辦。
第二天俞杉上船走了一圈,最后確定就在船尖尖,就在那里,擺個祭臺。他這船小,他發(fā)股狠,連連地走,找一個既體現(xiàn)莊嚴,又不讓對方感覺怠慢的地方。很矛盾,但這是事實,他船太小,他能力在制約,他剝除他精神一面來添加。他走的細,每走一步俞杉總試風,哪里大了。是海風,阻不斷,怎么辦,他走到全船體面地——船中段,有塊小的欄桿,原來是做觀海,許多奇魚釣起的地方。從這里望出去,家屬支持不住,可以有欄,他讓他半身塌到海上,一股強風吹得俞杉拐了個大彎,他想這不行,還得保重,那邊也惦記。
往前走,他走到的是船尾,他就走那段三個臺階的梯,他驟然發(fā)現(xiàn)這里也有風,很微。果綠地毯上就是一片灰海,他感到開闊,新鮮的、曠亮的空氣,一下子吸到肺中。他這時想看了,才發(fā)現(xiàn)這不是船頭。這代不代表不是在尊重?。坑嵘己ε?,這一時很怕。但是這是整船惟一的,最適宜的告別地——風因船梢的陡,直接切斷烈風,留下生命樣的鮮,他們的心會好些的吧。
俞杉選擇在這時閉了眼,沒有碼頭噪,沒有海鳥,他忽然想到這又是深海,到底是在這里,在那里?俞杉一時頭發(fā)昏,剛才的一點慶幸,瞬間磨滅。再睜開眼,往更遠處看,他看到妻子秀萌在說,兒子玉霖,他再一潲海平面,那種巨大的可吞人的藍,張著,他還得從這里自己去找。
再回家他告訴妻子秀萌,我還是當一陣兒老漁民,那點在碌對島的經(jīng)驗還行!先干上兩年再說。秀萌還能說什么,給他擺上夜菜,熱了好幾遍。
這是97年,俞杉回憶那就真是個傻子。帶著十個人八具骨灰,草草上路,草草送行。俞杉把船開到塊海,比他出海近,離岸遠。再稍微往前一點,他感覺更好,水深,岸影消失。
但是沒有像樣的祭臺,一塊透明有機玻璃板,架在下船口的扶欄,幾人稍微用力,這板就斜,黃菊花,野小雛菊撲撲地掉,哪能隔絕得了失誤,大家都在發(fā)瘋,那塊板兒發(fā)出讓人害冷的聲音。有些更圓些的花瓣,從此虛無縹緲,有的轉(zhuǎn)了個圈,又撲向他們,臉上總抹不開,也沒人記得推,風又是頂風,就帶著。親人的骨灰,有褐的盒子,有發(fā)淡的黃木,伴著無味的菊,相繼發(fā)出一種不知名的清香。直接扔海不允許,他們也不知道到底是聽沒聽到俞杉在指導,一下子紛紛倒海,場面如同施工地,漫天的干凈灰,很熟悉,就像平常和面前的干面粉,向天羅張蛛網(wǎng),簌簌又降落,有很大一部分,呈現(xiàn)了圓幕,羅家的姨,鄭家爹,黃家小的兒子,梁家妻子,白家躺了4年人,成團,成絳,成為一家人,再次回到李家,張家,戴家,孫家。臉上又都畫了層,和上她的淚,做了頓餅啊,餃子啊,雪白的大蒸饅頭。
有小孩的沒有顧面子,從撒骨灰開始到結(jié)束,小嘴咧著叫,俞杉也沒看到她家大人相勸。
俞杉的首次海葬很失敗。
接下來的時間,俞杉都在接投訴電話,直接匯到民政局。上邊一邊體諒,還是告知俞杉你這樣不行。不能光憑一腔熱情,辦事也得有始有終。這都是錐子,深深扎到心底,最后在從那鉆透,俞杉不論面對面,還是在接領(lǐng)導指摘,都沒有話。
秀萌仿似看出點什么,從那以后上菜,基本上能看著俞杉臉面,來布置談話繼續(xù)的內(nèi)容。
俞杉請一周假,帶上煎餅,大蔥,甜醬,開到那塊深藍??戳藭?,給母親下跪。腿接觸到冰硬的艙板,他說不出話,兩眼如同呆子,不停地眨。大海在動,船也動,有一個人型,他感覺不到海,他聽到些小孩子哭聲,他四面八方地看,沒有什么。他起來以后發(fā)現(xiàn),周圍全是海,漸漸包圍,漸漸下沉,漸漸還原。
可是等他再回碼頭,原先的不讓了,他船經(jīng)過白事,不好,大不好。俞杉換碼頭,告別艱難進行。晨練的人說像成天見海市蜃樓,霧晃晃,這成么事!商業(yè)碼頭勸退,溫言溫語。俞杉都盡量讓每一位走好。
“人生太短暫,太脆弱”,俞杉就拿這一句做保,保他每一個人。
人的灰每天都集棸,就在那種發(fā)蘋果綠的甲板?,F(xiàn)在,除去俞杉,也根本沒幾人,他都讓他們早回家,多陪家人。照料這條老朋友的任務(wù),滯后的,都由他來做。他就每天認認真真掃,灰輕啊,有老多時候它就飄流,有些它反而不到海,它繞,先圍著俞杉,掃帚一起,幾大片沒處理透的骨頭灰,升上來,掛到俞杉胳膊,他不吹,叫它自個再掉回去。有的就噴到了海里,這時俞杉都注目一會,一長會,表情淡漠,他心那不說。他鼻子先聞到一種味,不是九月炊煙,但是潮,他想他是不是就是撩草。怪罪了么?掉到海上的,嘩就涌走啦,他想再看一會兒就光是發(fā)綠的海了。
在這期間,俞杉接待過個女兒。也是他主持過的惟一一個單人葬禮。那個女兒請了所有的親戚,讓最終能安穩(wěn)坐在船的人,都看了部電影。她的父親就在里邊。出生在泉州,讀書在江西,工作時他有焦急,他的忍,最后滲透在一場出不來的病中,他得了抑郁,最后選擇自殺。女兒寫了很長的祭文,人們最后還都坐著,從各自遠方向,一秒不漏觀看一個人的一生。然后看著親生女兒灑下去灰,俞杉離得近,他破了例,最后階段稍微前了,這樣,她父親實際是看著倆個人,送了他。俞杉眼里那段灰,比其他慢,應(yīng)該在一塊船舷拐彎,但住,女兒余光漏下到這,開始焦急,俞杉沒有別法,這是人的性命,只能送,就破例吹了吹,一股風小,帶不動灰,太陽直射過來,那陣灰顯得更加白焦,一些裸露在表面的,讓近的人一眼看出窟窿,一些燒殘點,女兒覺得父親此刻正在受罪,暴曬也不應(yīng)該出現(xiàn)在這,就這么看了看俞杉,他給她個眼神。
“我這一生,幾乎對人,沒有特別對不住的。但是人嘛,到這步,不能說這話,也應(yīng)盡量想,是不是還有人是我沒記住……我可以走了,由此告別諸位”。
俞杉接著和其后的人,都陸續(xù)聽到了人名。海風突然變厚,俞杉選擇偏一偏頭,到底有兩三個人,非常動容,為不讓人看到臉上,馬上掉轉(zhuǎn)過去,俞杉對面,舷窗外邊,那海已經(jīng)高上來,這幾人和海一起搖晃。
那股灰就走了。
搖搖姍姍,最后很從容,撥幾個小頭浪,幸未逼散。在深海藍映襯下,恢復了線灰,幸未逼散地走了。
海葬費用不高,一場下來花不了兩千元錢,但也有十分為難的人。
有一回,一個半高個男人,就站那個簡約的祭臺,風從海上刮到了褲子,他的腳邁不走,身子拐來別去。等到所有人開始上船,都散了,他破著陣烈風,才到俞杉跟前,小聲地問,他錢不多,能不能給半份。俞杉轉(zhuǎn)眼認一認,倒回來,從那祭臺拿了全貢,一分錢也沒收,他手接的冰涼。
當?shù)赜辛曀祝f是小于長者的先死,是不能進入墓地,所以為孩子舉行海葬。俞杉換船前,記住個父親,兒子19月大,他全程抱住降解壇,最后是幾乎掰開的手,由家屬替代夫妻灑海。等人都漸漸走光,他找到俞杉說想說一說,俞杉留下了,他就這么對著俞杉坐了半個鐘頭。最后再由俞杉把他送了下船?;貋沓『⒆幼叩暮??,這塊海因為已近岸,都不像海,是地,干地,他兒子是墜樓,離開這世界前,那屋有他爸爸。
送人仍在繼續(xù),轉(zhuǎn)機也即將到來。2012年后,政府在大連港,專門建設(shè)了海葬專用碼頭,俞杉從此再不用四處地找。各項補貼下滲,俞杉每天都在接電話,實在忙不過來了。
有一天,俞杉照例上船前站直,用眼理同事肩章,比前更加潔白的工服,因為多了15個人,太陽照射下,耀得俞杉剛開始一片混沌,他欣慰。轉(zhuǎn)向海面,波濤小涌間,他覺得往遠看,能見到種海市蜃樓。咽幾口海氣,回過頭,白色降了溫,俞杉鼻子那發(fā)酸,在這一叢人墻中,有他兒子玉霖,妻子秀萌!每一個人的身體很直,俞杉身子動了動,朝著所有的人,重重的大低頭,鞠躬。大家誰也沒多說,點頭致意后,挪開腳向,沖岸邊等待的人們看齊。
六年后,中國船級社批準俞杉建造海葬船。俞杉那晚很激動,在燈下,秀萌在想白天,有一本書正在打開,是一頁一頁掉下到海中,秀萌一邊聽俞杉說,也總在想,這是不是有點……是不是應(yīng)該讓一本整書掉進海里。那是位在世時的名作家,印滿字的書秀萌這時覺得應(yīng)該就是小說,他的子女撕書時,手顫的點,漸漸和燈下一雙手重合,秀萌最后一驚,那是俞杉在說,他將親自跑到廣東,將船開回!
最后玉霖跟著俞杉,經(jīng)臺灣海峽,遇上第5號臺風懷沙。那一整晚秀萌不能睡,最后電話沒了信號,俞杉最后通話說很累。電在天上打,昏黑波在船幫,在船梢,挨近高燈光下,鐫滾銀箍,更像亮了牙的狂獸,抓起船摔到海上,俞杉的頭被磕破,玉霖頭發(fā)揚高再扣到頭頂,像碗瀝青,咽盡咸水,糊在頭頂,再頂著重力上升,父子的腳底都太輕,飄飄的在云上,倆人都想嘔吐。
秀萌一夜沒睡。
罵過,最后罵出聲來,說俞杉別人都為什么能不管死人事!你死了再讓誰送!?。??死俞杉!
第二天清晨秀萌就接到了電話,她想的有一半是真實,俞杉說好著呢。
幾天之后,俞杉和玉霖,將船開過南海,東海,黃海,渤海,最后安全的,毫發(fā)無損的,將中國第一艘海葬專用船帶回大連。他仍選擇在這塊養(yǎng)他的地方。
每天,俞杉第一件任務(wù),是提前上船,比所有人都早,他擦船。從一根欄桿到另一根欄桿,這種海葬船極其大,來回繞的彎也開始變多,他提的水桶就再讓它沉點,裝上滿水,擦一遍后馬上用塊凈干棉布,迅速吸收,這樣當太陽下來,沒有像汗堿樣的圈。等要到祭臺時候,人基本陸續(xù)到齊,他們一起開始搬花。就在船尾,設(shè)制了黃錦布,閃著光,鋪平后,俞杉往往再站會,其他人低頭擇花,去掉沒開苞的,他們常選的細,那種有綠皮的舍。俞杉告誡一定要讓菊盛開,不能潲白,不偏桔汁黃,盛開著,在芯選有綠的,生命要在里邊。如果家屬執(zhí)意,他就更換,那就是白菊,他選雛菊。在無人監(jiān)督下,雙手接過,腿和腿沒有縫隙,黃色菊花在雪白手中,被虔誠地抱,中央貢桌,什么時候都是圓,外邊一圈綠葉,像鳳尾,里邊盡菊,每個間距是3厘米,里邊是發(fā)黝黑的葉子。海在旁邊,綠水波濤,俞杉覺得他在做一件正事,比一切重要,比一切深,比一切實。
他就是五月踫見的張鈞。
起初俞杉以為,這個高個老人,是想選擇簡易貢品,見他只站了一小部分,在那個碼頭上邊擺的貢桌前。俞杉便依舊料理這邊上船的家人。那天天好,下了場勁雨,換了個頂藍天,一會兒就趕過來白云,俞杉告訴該走那邊時,偶然抬頭看見,才想起再上那邊看看,果然,那位老人沒走。
這場葬禮維持了1小時,一場禮,送走了3位家人,是場空難。俞杉給家人們,連夜折些紙鶴,整罐的骨灰勻到海平面,家人們一揚手,一些鶴就落下了。
紅的,綠的,黃的,紫的,沒有灰色,也沒有黑鶴,白色也沒有。紙鶴子拋海邊,一濕,翅壓下了,所有鶴都原地打轉(zhuǎn),扭了會就都往前平移,底下更大的波拱鶴子,鶴也沒打開翅膀。有的扔的好,一開始就平開,波再涌它就像飛,都靜,都朝一個方向。有枝很大的白菊花,掉下來了,罐兒頂?shù)募t菊黃菊挨看。白花飄,那段白走不了,莖桿子出來膠一樣,海水再厚,沖不開,挫不掉,依依隨隨。
俞杉哈了口氣,天上的白云不見了,他一低頭,對岸恍恍惚惚,是那個老人。
他下船時那老人其實也在,兩相一對眼,就過去了。俞杉回到碼頭,坐回屋里,查找資料,這一周沒有類似記錄。晚上到家,妻子兒子說今天有點累,隨便買的便當,俞杉吃的比平常慢了。飯后俞杉就坐到了書房。
是一種什么樣的眼神呢。俞杉聽見后看了看屋,很安靜,非常陌生。他記不住這是一周里第幾次回家,就覺得這屋出奇的大,比原先大起來。但是比那個海葬船,無疑渺小,是太渺小的了。那個人,這個點,更加小,這么小的一個人影點,在大海邊,卻每回都讓自己給看到了。他沒怎么動,俞杉這也并沒有登記,他不是沒有原因在等。就在幾乎擦肩的距離,他那雙眼很令人恐懼。俞杉見了七千多具遺體灰,見了一萬多雙眼睛,沒有不愁的,但是這種眼是恐怖,是在害怕,他也在對邊那害怕著什么。
第二天,第五天,到了周末也沒有記錄,但是那個老人成了常客,幾次都是錯肩,俞杉不便多問,回頭再看看。
五月最后一個星期四,天下起大雨,非常罕見,有雷了。俞杉這一天沒有業(yè)務(wù),整理文件時往窗戶外邊一看,就是那只大船,它在淋雨。海面繼起巨浪,他有些怕,多看了會兒,冒雨他跑到外頭,上了船,傘邊掉的雨聲像炮仗,他皮鞋瞬間濕透。他進艙看看祭臺,關(guān)了一圈玻璃扣,暈暈乎乎的又下來了。在口岸能站得住時,他在粉色白條紋的傘房子下,看著上來下去的船,還是有些擔心。
在屋里整理歸檔到五點鐘,同事走得就剩下他一人。他聽到一種蛐蛐叫,但是他納悶,這海上空闊,再說又是雨天,哪來的樹里的蟲?但是他就分明是在聽,那種古老的鐵哨,一群發(fā)著聲,頭低后高,迅速消失,像隔著層霧散了。俞杉過去住山跟常聽,他心思像夢,極不真實又恍惚。俞杉轉(zhuǎn)頭,還是那間屋,墻上掛著錦旗,地面很干凈,窗戶外邊只是海,不下雨時平靜,此刻略微強量了些。俞杉繼續(xù)看到在下周,有離世的音樂老師,有開挖掘機師傅,有張表格備注,是不是能在葬禮上說一說,他們是死在同一種車上——俞杉感動,他們是極其信任著他。
他翻過去一頁,俞杉聽到了木頭棍聲,咄——咄——咄,壓過了剛才奇怪的蛐蛐,并且很近。他往斜門口一看,窗戶外邊,那位熟悉的陌生老人,他來了。
窗外,碼頭又播放音樂,俞杉起身前朝窗戶,就在他后頭,一看,再站起來,就像很重,他支持著他身子,那種尋找星星的歌隨著他,他就走到了門口。老人也聽見了,門開以后,沒朝對窗看,就進來,步子不慢,坐下了,白頭發(fā)和拐頭——一個大雕,隔不了多遠,他眼略滑了那個窗戶時,俞杉在給他倒茶。
奇怪的是,老人身上很干,但是俞杉沒問。他穿著個紅夾克,從黑里曬的紅,不實,不落兒,襯著陰天,麻麻花花里俞杉覺得濕,能擠出水。里邊就是個開領(lǐng),磚紅,這紅就比外邊輕,雖淺但踏實,有人給他水洗過不止幾回。但是他眼神,俞杉坐得安靜,他能看出來,他現(xiàn)在是貼著那邊,那邊的人了。
他先低頭,想喝一口,嘴落到杯子邊,才抬眼看的俞杉一眼,眼球已經(jīng)泡白,馬上就要滾出,在最后一刻瞅住了俞杉,整個白眼球更加混濁,然后他笑,慘慘地,一笑,喝水的頭就像雞叨了米,在這個安靜的屋,俞杉很意外,聽到了杯子踫撞上個什么東西,叮叮了下。
俞杉看著,就只看著,然后等。他轉(zhuǎn)向窗外,那里,雨天停了,他看到些微的光,剛開始從船頭,他一看到就跑,他再想看時,天又青上來,一只只遠船在海上飄了飄。
方形窗戶里邊,中間桌子堆著文件,不高,有綠皮,有藍皮,更多的是白色。這邊的俞杉眼白上云,那是天上,但就一會,他眼睛里有了點子太陽。這邊老人才能略微的,抬起頭,也看向這里。大海是變化的,就只這一會兒,就又不是剛才,夾了點風,但投下不少陽光點子,沒掉到大船,幾只帶色兒的小汽艇,上邊有了人,陸續(xù)上船后,太陽待住了。
老人緩慢地在轉(zhuǎn)頭。
他一整臉到俞杉這前時,他臉上沒有光線,陰青的,倒是俞杉,從他右臉,就從眼眶底下,到嘴角,有道劍光。老人全回了頭,眼睛還沒看他,盯著桌子,俞杉這時試出來,敝頭盯了盯光。一束更廣更闊的光,從他眼下出來,直線射到了桌子,中央擺的碗嫩睡蓮,還沒有花苞。
我……哎!是我,就是我,啊,在去年,哎?哦那可能,可能是前年去年來著,反正是在五月,我殺了我妻子。嗯!就是我殺的。
俞杉心那撮了又松開,因太快,神經(jīng)顫著,倒引起點沉病,他胸部忽的一小疼,就滑蹭過去。他嘴剛能張開,電話響了,他看那個電話,顯得非常稀奇,甚至帶點厭惡,這種表情被老人都看了。
最后他皺著眉頭,拿高話筒,一直看著對桌,有點奇怪但不瘆人的人。啊……嗯,嗯嗯。知道,我都知道。行,我記著,?。“。堪?。俞杉放下時,老人顯得有愧,在雕頭上點頭,左臉飛了層紅。
俞杉遞過張紙,老人不要,又原路推了回來。窗戶進了股風,老人手剛離開白紙,呼——從俞杉眼那,劃了條銀白線,走了。
晚上回家,俞杉飯后就到書房,那盞燈黃著,秀萌從門上窗戶看,都是他低著頭,就沒在這晚讓他睡臥室,過一會抱著床被子,送了進去。
俞杉都沒發(fā)覺。
兒子在外間,他今晚挪出來,為雜志社寫篇真實計劃,秀萌來到這間時,也看到一個燈,在玉霖頭頂著著,嘆出了一聲,玉霖好像是聽到,但他打字。
這場葬禮只有一人,老人。
寫完流程表,已是深夜,俞杉在這里休息。
葬禮初步確定是在下周五。周五,周五,是張鈞遇上她的,他又在五月謀殺,她說過的?沒有?
俞杉的對樓,高一層,那個邊角,屋燈又開了。銀的,在夜藍圍中,是段水銀,有個大頂燈,方形。吸燈外邊,有個高架子,格子間,放著……俞杉眼睛瞇,醬油?油……
我是沒有……真,真的沒有了辦法,法子。老人嘴角滲了口水,他連吸回去,從嗓子盡頭噴了聲,像是一字。手就抖個不住,他的愧疚他沒想到在這里,出賣了他。以后,他頭再沒抬過。俞杉此時再聽,都像念經(jīng),在一段沒有頭的,發(fā)黑色的,一種窒息的巷道,他想出來,他有時感覺這是不是他在編造。這實在是治人。
她是美的,但在變化,我不很想念她最后的臉。俞杉接著就聽不到了。
這時對樓的燈,換了下半夜,桔黃色,更亮,俞杉疑心這家人。他們到底在干著什么。絕癥,40年,2年,有花園的屋,結(jié)婚,桌子擺滿的糖果。
他看見他了,那天有太陽光,光線在他喉頭停的多,少一點的就是胸脯?;掖髩K雜細白條紋,光從胸到跨,都刻了個怪,剛從刨花機上掉落的,木頭都不是以前了。她的下巴,在段鋸齒開始的地方。那時他眼神也呆,半張嘴,想說不說的,眼睛倒大,可能從余光里看住她,但是倆人一齊走,朝前。
只給了1年,整一年。
她實在是受不住。實在是受不住。
先是一塊,但我就是死不了,再往后……就是勒,就是喝,但是最后……
天亮了,俞杉都清楚了。這已是兩年以后。完完整整,安安靜靜。
那天的確是周五,五月的第四周。從那天的開始,天就逐漸在變藍,逐漸的,先從大西頭披了段白云,橫著,碧湖里出現(xiàn)的冷月亮,俞杉想起前晚,他站在窗欄,也看見了。今天這股白天的月亮,有許多人在看,倆個。
大船開著,像只小船,今天變綠的海,有不少大的波紋,在這船以外,俞杉先看見的,后來才發(fā)覺,正從船底,汩汩趕出些薄紋,都向正北過。張鈞就從開始,就站到俞杉身后,上船前想嘔吐他說,現(xiàn)在站著,俞杉也從沒大聽見他再說。就是倆人也是儀式,俞杉更多時候不多話。
張鈞由此一站就是雕像。
他先說了,也沒讓葬禮顯得特別肅穆,他在說那段波,大的,還回了回神,俞杉就早往那個方向看了。
那個浪真大。
俞杉甚至笑了笑,但是抿著嘴的。笑完他也沒聽見他再說些什么底下的,就低頭看自己,一雙皮鞋,褲子上的黃杠。換回副知道滋味的臉,再不怎么愿抬的。
張鈞頭上,就是在那——他左額頭,吹起來了,他也半笑,露得發(fā)血白的舌頭,銀絲網(wǎng)下,架合合子個頭,想起往半天看。很多海鷗,白剌剌的,在船頂子上繞,也有哄散的,接著原路再轉(zhuǎn)過來,又被老人發(fā)覺。
俞杉也感到了奇怪,往天上找時候,他聞到味了,是段骨灰,從那邊漂來一線,才記住一只大點的海鷗,俯沖升高。他認出來,這不是他船上的。
他把降解罐上擺滿了花。他讓一朵白玫瑰,挨緊康乃馨,兩枝,在枝枯臘梅邊,張鈞放了三四種不知名的,小花。俞杉先拿的,手一摸白罐子,他聽到一個掉在地上的風鈴,就一個,他就一頓,那串玲就連成片。俞杉沒回頭看,趴到罐,花還是花,沒有什么。什么都又沒有。
遠處,大型貨用碼頭上,高大的起重機,紅的,綠的,架在半天,底下洶洶潮水,上邊架子安靜。一只很大的海鷗,一只小型鷗子,想過來,張鈞是有了點緊張,俞杉有經(jīng)驗,鳥不會食人,張鈞的腳咄咄地。
灑骨灰時,張鈞抱著瓶,得走下兩層樓。在最底下艙,地板仍是果綠顏色,他在他旁邊,站住了,屏點呼吸,就沖前邊深???,他想起一些人。有個穿花蝴蝶紗的,她旁邊站的兒小,綁倆條細長麻花辮,不喜看,頭老往船艙里頭別。一個穿深黑紫的女人,往她孩子這看,再在她這邊以外,好像還有個女的,頭上身上裹得嚴,兩手捧著罐,從旁邊下水的罐上,看著這罐。
張鈞的手粗礪,像剛犁的地,又不是剛才那只,白淅。一根繩,勾引住罐兩耳,罐不沉,繩子墜的一墾一墾,和海還剩半兒時,太陽光曬那枝干梅,罐繼續(xù)下沉,光線扯動,烘到海氣上的射線,像段梅香,倏忽就沒。等將要到海,罐子不像從前,讓壇浮著,是啪地墩到海上,像接了個硬桌,壇底兒坐了坐海面,呯了幾陡子水粒,海水又平靜下來。
船在西去,張鈞站的直,又撐著杖,在俞杉前邊,就像個小領(lǐng)導。船一直雄偉,白色的主塊,勾勒陀大奶油,在海上不化。張鈞一開始在家心思,這罐和電影上一個樣,飄飄就走遠,后來撒一路末子。可是當他當真這么做了,罐子是垂直的,就這么垂直地下去,到不到深海,他都不知道,他也沒問問俞杉。
這么些年,俞杉也記著這個人。
他從這個人以后,對船做了些改變,在船一開始,就是讓人看見的第一眼,從兩邊,都讓它開起花。擺了三五層,紫色,黃色,藍色,粉色。都擺滿,中間是走道。
但是這么多年,俞杉要想起那蛐蛐了,就找找他身邊,看看妻子秀萌在沒在,好好講一講。這個故事其實很短。
她不是想和他一起到那邊的么。
秀萌常問的就這一句。
俞杉眼前,嘴上想說的,都也一句,海得向前。
這是他最難忘的一次。就說在這一次上,他就想和他兒說說了,玉霖,以后就不要再寫我,這也是個事。
等俞杉下次,再下次,他站到這船上,太陽光還是會貼近,擦過去,離開他。海鷗也可能要有一天以身試法,要食人。他想那時張鈞也在不在世上。
還有那罐藏好的蛐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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