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學禁品》是一部喜劇和動作元素融合的電影,故事發(fā)生在一個小學,講述了一位小學生成為了小學“禁品”交易的聯(lián)絡人。他在各方勢力的交織中努力完成“非法”交易,但最終被出賣并落入了校園追緝隊的手中。在審訊過程中,他意外發(fā)現(xiàn)了一個驚人的秘密。在校方勢力的臥底指派和他心愛的女孩的期盼之間,他將面臨著艱難的選擇。整個故事充滿了荒誕的情節(jié),通過荒誕的誘因引發(fā)了看似嚴肅緊張的故事,讓觀眾在笑聲中思考著人物關系和世間故事。這部電影不僅是一部娛樂性的作品,更是對童年的致敬,讓人回憶起那個幻想過無數(shù)次卻始終不敢真正嘗試的童年。該電影曾獲得多個電影節(jié)的獎項和提名,受到了廣泛的好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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導演在幕后花絮中提到了為本片提供創(chuàng)作靈感的兩部影視作品:21世紀經(jīng)典特工電影《諜影重重》與美國成人動畫劇集《南方公園》,我們不妨從這兩部影片著手展開對這部短片的論述。
《諜影重重》類型建制的成功。
首先,《諜影重重》被普遍認定為是對于以往經(jīng)典特工電影(諸如《007》系列、《碟中諜》系列)的重大突破。究其原因有兩點:主題深度的拓展和視聽技巧的革新。
特工電影作為冷戰(zhàn)背景下的產(chǎn)物,特工被賦予了鮮明國家機器的意識形態(tài)特征,個人服從于國家,從屢次行動任務的成功中獲得榮譽感。觀眾快感建立在主人公成功完成了國家機器賦予的一個又一個非凡的任務,這也是以往特工電影明顯的敘事特征?!墩櫽爸刂亍穭t演變?yōu)樘毓はM麛[脫國家機器的追蹤,觀眾快感建立在特工與國家的對抗上,影片反派由恐怖主義勢力演變?yōu)樵鵀橹ЯΦ膰覚C器。因此《諜影重重》被賦予了對自身體制的批判性思維。類型片的批判性思維一直以來不被推崇,因違反了好萊塢商業(yè)片“制造夢幻”創(chuàng)作機制,事實上也違反了觀眾“娛樂至死”的影院欣賞模式,好在《諜影重重》追蹤與反追蹤的類型樣式異乎尋常的精彩絕倫,觀眾也熱情接受了該片主題:個人與體制的對抗。
視聽技巧的革新在于:手持攝影、碎片化、快節(jié)奏、非連續(xù)性剪輯。因新世紀DV時代的來臨,偽紀錄片得以被大眾接受,《女巫布萊爾》《鬼影實錄》《死亡錄像》《科波拉檔案》···大批量以偽紀錄片樣式制作的靈異電影取得了票房成功,此類影片往往制作粗糙,畫面美感、電影蒙太奇藝術幾乎消失殆盡,觀眾之所以變得如此寬容大度,因他們有不一樣的觀影訴求,觀眾希望看到的是更“真實”的靈異電影。因此DV質感的手持攝影、低分辨率的畫面、不連貫的剪輯手法具備了“合法身份”。也正是得益于偽紀錄片風潮給予觀眾的類型寬容度,《諜影重重》的手持攝影、非連續(xù)性剪輯作為一種相對熟悉的類型片語言被廣為接受,這種熟悉源于大眾對DV拍攝的親身實踐,因此,被一直詬病的“不專業(yè)”反倒具有“更真實”的質感,由此,一種更真實的特工電影,進入觀眾的期待視野。
《諜影重重》第二、三部的導演是以著名偽紀錄片《血腥星期天》聞名的保羅·格林格拉斯,《血腥星期天》用新聞實錄的方式描述了1972年1月30日發(fā)生在北愛爾蘭的星期天慘案,影片忠實描繪了北愛爾蘭平民與英國政府之間的對峙,該片被看做是60—70年代西方政治電影的傳承之作,保羅·格林格拉斯本身為記者出身,極為注重社會紀實感,他的創(chuàng)作始終離不開手持攝影和社會性議題。而《諜影重重》系列中個人與體制的對抗、偽紀錄片的視聽技巧被不斷強化,且呈現(xiàn)出更具視覺沖擊力和節(jié)奏感的審美特點。對于普通觀影者來說,《諜影重重》的動作戲最具吸引力的,電影學者賈磊磊曾經(jīng)在論述武俠電影的時候提到,一個動作電影的類型特點首先要看它對于動作戲的處理方式,因對動作戲的處理決定了《諜影重重》的整體類型策略:寫實的特工電影。因此觀眾可以看到更為真實的打斗場面,當特工與人打斗時自然是追求一招制敵、最快解決戰(zhàn)斗,用手邊可以找到的任何東西作為武器,沒有多余的廢話,也沒有漂亮的肢體動作,動作戲要展示的就是一個簡單的特工打斗原則:快準狠。
在主題內涵上個人與森嚴體制的對抗,不是諜影重重首創(chuàng),但是之前多存在于藝術電影創(chuàng)作體系中,尤其是一些反烏托邦電影中,近幾年因《饑餓游戲》的反烏托邦設定深受青少年歡迎,后續(xù)的《移動迷宮》也票房不錯,這種個人與體制之間故事顯然已經(jīng)成為時下熱門。
《小學禁品》導演選擇將故事發(fā)生地選擇在學校,不可否認這是一個極為高明的選擇,學校在電影歷史上一直以來都是關于森嚴體制的代名詞、故事內容選擇寵物精靈卡片交易、被追殺的主人公不是經(jīng)驗豐富、身手敏捷的職業(yè)特工杰森·伯恩而是乳臭未干的小學生。這也是本片的核心創(chuàng)意,這種形式與內容的張力會自然而然的構成一種有趣的藝術效果:嚴肅的玩笑。導演稱之為《南方公園》式的反諷效果,必須承認,對于諜影重重的仿制極為成功,手持攝影、快節(jié)奏剪輯、緊張的配樂效果、追蹤與反追蹤的大量引用,也就是說,該片的類型片創(chuàng)作形態(tài)是成熟的,但是導演陷入一種創(chuàng)作陷阱,導演顯然以為當故事形態(tài)越是嚴肅,整個風格便會越發(fā)搞笑,因此,整部影片幾乎看不到絲毫幽默感,因形式與內容的張力先天性存在,但是顯然,這是一種不正確的思路,因導演沒有強化出內容的學生形態(tài),只有將小學生的特質充分建構成功后,反差才會存在,同時,該片最為反諷的一幕顯然處理的過于輕描淡寫,缺乏一種節(jié)奏變化的處理,當特工看到吸食毒品的小學生時并沒有任何反應,轉而繼續(xù)追蹤倒賣卡片的岡恩,觀眾看到自然明白導演的處理風格,這個劇情思路也是極為“南方公園”的,但是南方公園之所以成功一方面是充分發(fā)揮了學生特質與嚴肅形式處理的張力,最重要的是節(jié)奏處理,“在最緊張的段落處做自我解構式的停頓與間歇將會輕而易舉的創(chuàng)造出一種戲謔、幽默風格,導演所缺乏的便是這一種停頓。
這種停頓并非技術性問題,而是導演的一種創(chuàng)作意識,正如導演沒有意識到停頓的重要性,也沒有意識到小學生的懵懂稚氣應當與特工的深沉干練加以充分融合的重要性,因導演思維中,小學生已經(jīng)作為設定存在,學校作為唯一的活動場域、學生演員的扮演,因此20分鐘的建構時空中所謂學生處理無足輕重。影片中卻是有一些體現(xiàn)的,例如在開場的學生霸凌段落中,黑人小頭目在威脅岡恩交出精靈卡的囂張氣焰之后緊接著是與學校管理者的賣萌揮手示意,這種反差會自然的創(chuàng)造出一種天然的戲謔解構感,而這才是《南方公園》的核心,而目前的呈現(xiàn)狀態(tài)則顯示出:這是一部由小學生演繹的特工電影。不可否認,本片對于特工電影類型片創(chuàng)作的完整呈現(xiàn)。
在電影史中,校園一直是反體制電影的典型場域,20世紀30年代,讓·維果是以嚴肅的社會題材向平庸電影挑戰(zhàn)的第一位導演,在其《操行零分》(1933)中以寄宿學校隱喻資本主義社會的虛偽殘酷卑劣,統(tǒng)治者以教育的名義扼殺壓制純粹而活潑的青年學生,力圖把他們納入既有的規(guī)范之中。本片因其反社會性和顛覆性而被禁映,但是,第二次世界大戰(zhàn)后,這部電影幾乎成為表現(xiàn)反叛精神的電影作品的“新約全書”。由此,奠定了校園題材作為反體制表達的核心理念。
20世紀50年代的英國,戰(zhàn)后的青年一代普遍對社會制度的僵化、階級壁壘的森嚴和道德觀念的虛偽不滿,由此形成“憤怒的青年”文學運動,電影界的一批年輕人以林賽·安德森為中心,發(fā)起“自由電影”運動。新浪潮《如果》,展現(xiàn)寄宿學校中的虛偽與偏見,教師的獨斷專制與非人壓迫。
最早引起關注的是1954年,特呂弗在《電影手冊》上發(fā)表《法國電影的某種傾向》,宣告了電影新浪潮的到來,而新浪潮的成名作《四百擊》作為新浪潮的旗幟性作品,校園再次成為表明新舊觀念更替的重要表達場所。
美國新好萊塢運動初期的《畢業(yè)生》選擇剛剛從大學離開的畢業(yè)生,被陳丹青稱之為“最好的文革電影”的《陽光燦爛的日子》,楊德昌的《牯嶺街少年殺人事件》,如果主角為青少年,學校是不可避免的重要存在,如何選擇對待校園的態(tài)度尤為關鍵。
任何新電影思潮的誕生都伴隨著對于上一代傳統(tǒng)的革命,而作為青少年群體作為新興文化的銀幕代言人自然是最合適不過,《小學禁品》的學校管理者采用的視覺形象參考了《黑客帝國》的特工形象,墨鏡、不茍言笑、西裝革履,史密斯特工是最為典型的程序化專制形象。
《南方公園》的創(chuàng)作主旨為“去神圣化”在南方公園兩位主創(chuàng)催·帕克和馬特斯通看來,一切都是可以解構的。但南方公園的解構主旨在于社會熱點,用陰謀論的形式加以夸大處理,往往將一件微不足道的事件無限擴大,隨著劇情發(fā)展,故事的空間場域由學校擴張至外部空間,指涉空間更是引向整個現(xiàn)實社會,例如在第19季中,通過對于廣告的描繪,指涉了整個信息社會。
而《小學禁品》顯然是沒有做到這一點,導演所說的參照了《南方公園》可能更多的是用小學生演繹成人故事,以及學校場域的運用,“小題大做”的情節(jié)設置,這是從最為顯性上的理解來講,可即便如此,本片仍然嚴重缺乏幽默感。這是本片致命傷,我想這應當是主創(chuàng)們不希望看到的,因為這種扭曲的怪誕感產(chǎn)生的一本正經(jīng)的惡搞風格應當是主創(chuàng)希望呈現(xiàn)的效果,但最終結果不甚理想。
導演的創(chuàng)作問題在于沒有走出校園,從校園開始,然后擴大事件,創(chuàng)作視野擴大,當然其中有關于資金問題的掣肘,但顯然這并非南方公園的思路。
同樣如果說針對于校園,但是應該體現(xiàn)的還在于夸大一種諷刺感,但是目前的創(chuàng)作理念中,沒有給予篇幅描繪,這里哈斯導演對于時間分配的問題,從各方面來講,導演選擇了最為安全的一種創(chuàng)作思路,一切為穩(wěn)妥起見,進行的創(chuàng)作,而這種穩(wěn)妥導致了匠氣有余、才氣不足。
本片《南方公園》式的反諷效果如果是蜻蜓點水,那對于《諜影重重》的建構可以說是異乎尋常的成功。作為《南方公園》粉絲,自然是有一種失望,但是作為學生作品,不失為一部頗有水準的佳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