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蕩兒》是一部以喜劇方式展現(xiàn)年輕人生活態(tài)度和自由追求的電影。故事圍繞著五位年輕人展開,他們都已經(jīng)接近30歲,卻過著游手好閑的生活,沉迷于惡作劇和不切實際的計劃中。主要角色包括浮士德和摩拉德的妹妹桑德拉。浮士德是一家古董店的員工,但由于他不改惡習,企圖勾引店主的老婆,最終被解雇了。桑德拉得知浮士德帶著一名舞娘去了一家廉價旅館過夜后,決定離家出走,帶著孩子離開了。浮士德意識到桑德拉的重要性,決定和她的兄弟一起努力尋找桑德拉的下落。在尋找過程中,浮士德遭到了父親的責罵,但他依然堅持懇求桑德拉原諒他。最終,他們找到了桑德拉,二人重修舊好。然而,第二天清晨,摩拉德卻突然離開了,踏上了自己的旅程。故事以此為結(jié)局,留下觀眾對摩拉德未來的想象和期待?!独耸巸骸芬暂p松幽默的方式展現(xiàn)了年輕人的生活態(tài)度和追求自由的精神。通過喜劇元素,讓觀眾在歡笑之余也能思考人生的意義和價值。同時,影片也揭示了年輕人在成長過程中面臨的困惑和掙扎,以及他們在尋找自我和珍惜他人之間的平衡。這種真實而又溫暖的故事情節(jié),相信會引起觀眾的共鳴和思考。
“我惆悵地講給你聽,/ 但是卻充滿了柔情,—— / 講一講酣睡的鵝群, / 還有一只鵝在守更。 ”
在還沒有成為人所共知的“費里尼”之前,費里尼曾經(jīng)是一個《浪蕩兒》。即使在成名后,在發(fā)小們眼中他仍然是一個無可救藥的“里米尼的小白癡”。因為多年以前,在費里尼的故鄉(xiāng)里米尼,他們共同擁有過一段渾渾噩噩的時光。
這是一個關于“離開”的故事。我突然想到要寫這部電影的影評,也是這一陣越來越感到,自己要離開威海了。期待和不舍混雜著,像嘴里的海水苦澀又尖銳,想吐出來,卻怎么也擺不脫殘留下的尷尬味道。跟費里尼的里米尼一樣,威海是這個國家東海岸上一個不起眼的小城,也有長長的海岸和無所事事的年輕人,也有毫不起眼但默默執(zhí)著的夢想家。就像這些浪蕩兒,漲潮時我們也在海邊駐足,好像有什么東西在飛快地沿著浪脊逃離。我們只是無謂的站在海灘上,看它們越走越遠。我也曾像影片中的摩拉德一樣,在夜晚茫然地挪著步子,坐在長椅上腦子空空地擔心自己的未來?!叭绻乙搽x開呢?”
你會說——那只是離開而已,又不是不能回來。
但是總是要面對不可避免的物是人非,所有東西在我走后都要經(jīng)過時間的發(fā)酵。有的變成酒,有的變成醋,有的直接壞掉了,或者丟失在不知是哪里的角落里。浪蕩兒們瘋狂地叫,在大街上并排著唱歌,從棧橋上跳下到海灘上,沙灘上的腳印迷亂又虛浮。在里米尼的狂歡節(jié)上,浪蕩兒忘情地跳舞,抱著木偶吹著嘶啞的小喇叭,像沒有明天一樣。明天終于會來的,狂歡節(jié)一年只有一天,明天天亮時,又會有人要離開了。他們只是想將一種已經(jīng)習慣了的臨時的和未定的狀態(tài)延長下去,以爭取更多的考慮時間,考慮將來到底想干什么,也怕真正拿定主意后失去曾經(jīng)簡單的歡樂時光,就盡量將決定的時間往后推,往后推。
浪蕩兒們不想長大,但他們已經(jīng)超過了孩子的年紀。在周圍人的眼中他們都是不合時宜的怪人。鈴聲響了,游戲該結(jié)束了,這些沉迷其中的頑主卻固執(zhí)地不想走開。我也是因此而拖延著離開的時間:讀研,是因為聽說大部分企業(yè)里都沒有圖書館,不知道能在哪里躲藏;踏出校門又怕賓客盈塵,鳴聲聒耳,機務纏其心,世故煩其慮,沒有了自己的清靜時間。我也知道,這樣生活失掉了很多。“那些錯誤的去生活的人們,只是自己失掉了它,而把它往下傳遞,像是密封的信件,并不知道它的內(nèi)容。”
真的應該離開。像影片中波拉多說的,“在這個小鎮(zhèn)永遠都不會有出息,它的夜晚是那樣的黑暗,冬天是那樣的冷。一個藝術(shù)家如何能滿足他的精神?他如何能生活在安靜之中?時間過去了,某天早上他醒來,——昨天你是個小孩子,現(xiàn)在你已經(jīng)不再年輕了——那一切都結(jié)束了,兩個月后我會去米蘭、熱那亞,去任何地方……”
是啊,去任何地方。像摩拉德那樣,在一個料峭的清晨,小鎮(zhèn)還在沉睡時果斷的離開這里。
既然是所謂的影評嘛,就不能老說自己,說說這部電影和那些年的費里尼吧。
有人記得他說過“夢是唯一的現(xiàn)實”,那是以后的事?!独耸巸骸分?,費里尼還沒有從羅西里尼寬厚的羽翼下解放出來,他知道自己活在幻想的世界里,他“喜歡這種狀態(tài),而且痛恨任何干擾我想像的事”——但如果干擾他幻想的是他敬重的羅西里尼和新現(xiàn)實主義呢,重感情的費里尼只好束手就擒。
墨索里尼時代,二戰(zhàn)中在利比亞死里逃生的驚險經(jīng)歷,讓他離開寫劇本的書桌走向大街,也使他結(jié)識了羅西里尼。他參與了《羅馬,不設防的城市》的制作,人們把他視作新現(xiàn)實主義的新星——糟糕的是,連費里尼自己也這樣認為了——于是他約束住他的夢和幻想,一頭扎到現(xiàn)實里去。借著羅西里尼的盛名,他兩次獲得奧斯卡提名,微小的的成功讓他甚至以為這就是電影了。
他并不屬于這里。他是幻想世界中的王子,他滯留在這里,只是暫時迷了路——但畢竟,要找到正確的方向,回到能讓自己自由開拓的荒野,一個人要走更多更長的路。
費里尼也說,“我相信,我之所以去拍電影,是因為我不會干別的,而且我覺得,事情以自然、自發(fā)的方式成形,促成了這個必然性?!彼瓦@樣倉促地拿起了導筒,但他的處女作《雜技之光》是個徹頭徹尾的失敗,他為此背了十多年的債,制片公司因此倒閉,評論界也罵聲一片。第二部影片《白酋長》依然不受評論界的待見,影評人嘲笑他“沒有哪怕一絲電影方面的能力”。——沒錯,我們印象中那個在夢境中自由馳騁的費里尼,也是這樣艱難上路的。他就是在這個舉步維艱的時刻,拍攝了這個電影——《浪蕩兒》。他終于不再執(zhí)著于新現(xiàn)實主義,再不去顧慮社會的現(xiàn)狀和人們的境況了。那些早已被存檔、安撫過的記憶幽靈被釋放出來,每當他失意時這些幽靈就穿過層層的海濤泛上來,它們來自那個帶著心酸和甜蜜的地名——里米尼。費里尼真誠地接受它們的襲擊:“這些純真的幽靈,會默默向我提出令人困窘的無聲的問題,而我不能用翻筋斗、扯謊來回答它。我必須從家鄉(xiāng)找出緣由,不含任何欺騙?!?br> 費里尼不止一次說,他不能把里米尼視為一個客體,里米尼是跟他糾纏不清的記憶里的世界,這是他的一部分。他從自己的的身體中分娩出一部電影,去接受觀眾的苛刻眼光?!啊独耸巸骸樊敵鯖]有人要發(fā)行。我們絕望地四處為它乞討一個棲身之處。我還記得幾次很恐怖的試片,出席者在試片結(jié)束后輕蔑地望著我,然后帶著波河平原泛濫成災的沉痛和制片裴格拉握手。”
但最終這是第一部使他成功的電影,《浪蕩兒》成了費里尼事業(yè)的轉(zhuǎn)折點?!啊独耸巸骸吩谕崴冠A得了銀獅獎這事讓我的拍片事業(yè)得以延續(xù)下去。在《雜技之光》和《白酋長》接連受挫后,要是《浪蕩兒》也失利的話,我相信我的導演夢就要醒了,到那個時候,我就不得不再回去為別人寫劇本了,我拍片的數(shù)量大概就會停留在二又二分之一部上了。說不定哪天別人還會再給我一次機會,也說不定不會?!?——這部片子以后,費里尼接連拍攝了《大路》、《卡比利亞之夜》、《甜蜜的生活》,一部比一部成功,從此我們有了“費里尼式電影”。
每個創(chuàng)作者心中都會有一個坎,怎么也邁不過去——就像小津總也邁不過成瀨的《浮云》、特呂弗總也邁不過雷諾阿的《游戲規(guī)則》那樣。費里尼這一個痛苦的孵化產(chǎn)物,橫在所有后來人面前。斯科塞斯說,《浪蕩兒》影響了他的《窮街陋巷》和之后的所有電影,他的費里尼從《浪蕩兒》開始,到《八部半》結(jié)束。
賽爾喬·萊昂內(nèi)早年曾經(jīng)寫過一個類似《浪蕩兒》的劇本,但他看過費里尼的《浪蕩兒》后,毫不猶豫地把自己的劇本燒掉了。他覺得自己拍不出這樣的電影,對于費里尼,他不敢冒這個險。我們知道的是,后來萊昂內(nèi)翻拍了黑澤明的《用心棒》,因為他認為《用心棒》那樣的電影并不是不可超越,而萊昂內(nèi)的翻拍版本就是大名鼎鼎的《荒野大鏢客》。
世界上到處都生活著費里尼的浪蕩兒,在山西他們叫小武,在臺灣他們叫風柜來的人,在北京他們叫馬猴,在日本他們叫新志,在紐約他們叫Johnny Boy。他們整日游蕩,無所用心,但他們終于注定要離開這個他們熟悉的地方了。他們并不恨他們生活的小鎮(zhèn),但終究要出去闖蕩。
我們也是費里尼的浪蕩兒——威海的浪蕩兒。里米尼的海浪或許也曾掠過威海的海濱,海風或許曾送來過費里尼家鄉(xiāng)的氣息。明年,我們這些浪蕩兒就得離開這里了。我們在這里度過了美好的六年,在記憶里我找不到別的地方比這里更自由更明凈。
在坐上離去的列車時,要是有個小鐵道工跑過來,像電影里那樣問我:“你真的要離開嗎?你不喜歡這里了嗎?”
我只能告訴他——“我只是必須得離開了呀?!?/p>這篇影評有劇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