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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電影惡漢甜夢評分8.4分

惡漢甜夢

導演:黑澤明 編?。?/span>小國英雄 久板榮二郎 黑澤明 菊島隆三 橋本忍 

主演:三船敏郎,森雅之,香更多

年份:1960 類型:劇情  

地區(qū):日本 

狀態(tài):HD片長:151分鐘

《惡漢甜夢》劇情介紹

《惡漢甜夢》是由黑澤明執(zhí)導,小國英雄,久板榮二郎,黑澤明,菊島隆三,橋本忍編劇,三船敏郎,森雅之,香川京子,三橋達也等明星主演的劇情,電影。

黑澤明的電影《惡漢甜夢》是一部驚險報仇片,劇情錯綜復雜。故事以一宗賄賂事件為起點,展現(xiàn)了日本官商界的黑暗面和人性的丑惡。在構圖方面,黑澤明的掌控非常精準,各種空間布置都呈現(xiàn)出完美的效果。例如,通道、樓梯、房間的布局,鏡子的擺放,瓦礫堆的空間布置等等,都展示了黑澤明的高超技巧。整部電影令人驚嘆。

《惡漢甜夢》別名:壞蛋睡的最香 惡漢甜夢(港) 懶漢睡夫(臺) 懶夫睡漢 Warui yatsu hodo yoku nemuru The Rose in the Mud The Bad Sleep Well,于1960-09-15上映,制片國家/地區(qū)為日本。時長共151分鐘,總集數(shù)1集,語言對白日語,最新狀態(tài)HD。該電影評分8.4分,評分人數(shù)7274人。

《惡漢甜夢》演員表

  • 西村晃

    職業(yè): 演員,配音

     

  • 加藤武

    職業(yè): 演員,配音

     

  • 三橋達也

    職業(yè): 演員

     

  • 志村喬

    職業(yè): 演員

     

  • 藤原釜足

    職業(yè): 演員

     

  • 宮口精二

    職業(yè): 演員

     

  • 田中邦衛(wèi)

    職業(yè): 演員

     

  • 藤田進

    職業(yè): 日本已故男演員

     

  • 三井弘次

    職業(yè): 演員

     

  • 中村伸郎

    職業(yè): 演員

     

  • 三船敏郎

    職業(yè): 導演,演員

     

  • 笠智眾

    職業(yè): 演員

     

  • 森雅之

    職業(yè): 演員

     

  • 香川京子

    職業(yè): 演員

     

  • 菅井琴

    職業(yè): 演員,配音

     

  • 西村晃

    職業(yè): 演員

     

  • 賀原夏子

    職業(yè): 演員

     

  • 清水元

    職業(yè): 演員

     

  • 澤村伊紀雄

    職業(yè): 演員

     

  • 山茶花究

    職業(yè): 演員

     

《惡漢甜夢》評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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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惡漢甜夢》影評

37有用

《壞蛋睡得最香》電影劇本!!

《惡漢甜夢》是一部由黑澤明執(zhí)導的驚悚犯罪電影。故事情節(jié)復雜且扣人心弦,通過一個賄賂事件揭露了日本官商界的黑暗面和人性的丑惡一面。導演對人性的描繪非常透徹,引發(fā)觀眾深思。在構圖方面,黑澤明的掌控能力無可挑剔,精心安排了通道、樓梯、房間的布局,甚至連瓦礫堆的空間布置都經(jīng)過精確計算。這種完美的構圖使整部電影更具力量和吸引力。

《壞蛋睡得最香》電影劇本

文/〔日本〕小國英雄、久板榮二郎、黑澤明、菊島隆三、橋本忍
譯/李正倫

1.(溶明)某會館某樓·走廊
電梯的門打開,三對盛裝的紳士淑女走了出來。
五、六位接待組的人站在他們前面,鄭重地迎候來客。
他們身后矗著兩塊牌子:

西府 巖淵府 結婚禮堂
西府 巖淵府 婚禮宴會廳

禮堂傳來雅樂,一位接待組的人聽到音樂,看了看手表。
接待員:“典禮說話就結束,……請吧?!?br>他說著領著客人朝宴會廳走去。
宴會廳門口擺著幾張桌子,等待來客簽名。
來客們在這里簽名。
從這里可以看到,對面是來賓休息室,上百名的紳士淑女聚集在這里。
來賓室擺著金色屏風,豪華的花籃。人們談笑風生。
電梯指針又轉動起來。
接待組的人整飾儀容,恭恭敬敬地排好。
當他們正要鄭重地低頭行禮時,從擠得滿滿的電梯里一擁而出的是報社記者和攝影記者。使他們不由得一愣。隨后是從樓梯上傳來雜亂而急促的腳步聲。一群記者和攝影記者跑了上來。
這兩群人匯在一起擁向簽名處。
記者:“大龍建設公司的總經(jīng)理和常務董事一定在這兒吧?”
管簽名的:“是!”
記者:“在哪兒?禮堂?”
一名記者跑來。
記者:“在,在……在休息室!”
人們朝休息室望去。
記者:“瞧!金屏風那里……郁金香花籃的右邊……”

2.休息室
波多野經(jīng)理和金子常務董事縱聲談笑。

3.走廊
記者們看到他們,紛紛向管簽名的提出要求會見:
“有急事,想見見。”
“一兩分鐘就行!”
“等宴會一開始,反而給你們添麻煩,所以現(xiàn)在正好……”
一位司儀跑來。
司儀:“對不起,請讓開道……新郎新娘……”
記者們沒法,只好站到兩側讓開道。
休息室的來賓也一齊迎了出來。
婚禮完畢的新郎新娘,在媒人夫婦的伴同下,從走廊盡頭處走來。
媒人是位老紳士(日本未利用土地開發(fā)團總裁——有村),媒人陪同下的新郎——西幸一,是一位體魄健壯,看起來顯得特別精悍的青年。
所以看起來仿佛是老態(tài)龍鐘的有村總裁反而是被西幸一陪同的。
跟在他們倆后面的是有村夫人和新娘(巖淵佳子)。
新娘的確如花似玉。
記者們看得發(fā)呆。
新娘的衣服下擺不時地露出的腳,穿著底部高低不同的新履。
新娘腳有殘疾,行動不便,不得不煞費苦心地顯得步履正常,所以每一步都那么小心翼翼,因而十分吃力。
記者不好意思老是盯著新娘的腳,可是卻不由自主地去注意看新娘的腳。
盡管如此,跟在新娘后面的新郎新娘至親家屬(新娘父親巖淵副總裁,新郎的家長代表、公團的管理部長守山夫婦)自無待論,即使來賓們、接待組的人、管簽名的人,都極力裝做毫未在意,然而卻不能不注意新娘的腳。
但是這種注意又給了新娘以巨大壓力,她的步子越走越糟,簡直感到痛苦,反倒險些被地毯絆倒。
大家一驚。
這時,近親的人群中跑出一個男人把新娘扶?。ㄟ@人是佳子的哥哥辰夫)。
辰夫對于人們?nèi)绱俗⒁馑妹玫牟阶?,表現(xiàn)出非常明顯的憎惡,瞪著走廊兩側的人們,挾著新娘快步走向宴會廳。
人們不由得一愣,但同時也不由得放了心似地跟在后面走去。

4.休息室
接待員:“諸位請吧……請到那邊入席吧。”

5.走廊
記者們發(fā)覺不妙:
“糟糕,宴會開始了。”
“喂,快點!”
他們紛紛朝接待組那里跑去。
這時,電梯門開了,走出了兩個穿西裝的。
記者們看到他倆,紛紛議論:
“是搜查二科的!”
兩位刑警看到這些記者,也上來打招呼:
“啊……什么事?……要是當上開發(fā)公團的副總裁,難道連他家小姐的婚禮也成了頭號新聞?”
“你還是別騙人吧……他倆都在這兒呢。”
刑警:“誰呀?”
記者A:“裝傻也要適可而止吧。你們已經(jīng)搜查過大龍建設公司了,財務負責人給抓進去了吧?”
記者B:“下一個該經(jīng)理啦?還是常務董事?”
記者C:“還是兩個一起抓?”
刑警苦笑著走向接待處。
記者們彼此面面相覷。
攝影記者:“好,拍個抓人的!”
刑警跟接待處的人說了些什么。
接待處的人行個禮去了宴會廳。
攝影記者們都占好搶拍位置。
接待處的那個人回來,跟刑警說了些什么。
刑警朝宴會廳門口走去。
攝影記者們舉起照像機對準大廳門口。
一個既非大龍建設公司經(jīng)理也非常務董事的中年漢子(和田)步履蹣跚地走來。
攝影記者和記者們都大失所望。
刑警向那中年漢子出示證件,然后說了幾句話。
那漢子的臉立刻刷白。
記者和攝影記者們不由得緊張起來。
刑警仍然和顏悅色地跟和田說了幾句話。
看得出和田更加狼狽。
這時,合同科長白井快步走出來。他邊走邊喊。
白井:“和田君,和田君……你溜出來可不對呀,雖然司儀是我,可是先后次序我還是不摸頭腦……”
和田怯生生地走近白井,跟他小聲地耳語。
白井大吃一驚,看了看刑警們。
和田哆哆嗦嗦的手把一張紙遞給白井。
和田:“科長……開宴前的進行次序都在這……”
白井接過那張紙,仿佛逃走似地跑回宴會廳。
和田茫然地目送白井的背影,然后對刑警深施一禮,立刻被刑警帶走。
這時,攝影記者們一齊搶拍。
與此同時,記者們涌向接待處紛紛發(fā)問。
記者A:“他是誰?”
記者B:“大龍建設的人?”
接待員:“不是……是我們……公團的……”
記者A:“公團的?!”
接待員:“合同科的副科長……和田……”
記者B:“叫和田……謝謝!”
有的人搶先跑進衣帽間掛電話。
有的朝走廊深處跑去。
有的往樓下跑。

6.掛電話的記者們
記者A:“頭兒……事情急轉直下……公團的副科長被抓走啦?!?br>記者B:“喂喂……日本未利用土地……對……就是還沒有利用的土地……對對,日本未利用土地開發(fā)公團的合同科副科長……”
記者C:“這事呀,不僅是大龍建設的瀆職侵占事件……對,明明是大龍建設和開發(fā)公團的行賄受賄……看樣子可能發(fā)展成一樁大瀆職案……是,我在這兒等著不動?!?br>
7.宴會廳
白井在鼓舉聲中站起來。
他不停地擦汗,想穩(wěn)定自己的情緒,但是仍舊難以抑制焦急。
白井:“唉……典禮完了……現(xiàn)在就開始宴會……”
他說著話朝門口望去。

8.休息室
記者們陸陸續(xù)續(xù)地進了休息室。

9.宴會廳
白井睹狀大為不快,但是繼續(xù)說下去。
白井:“……那么,我……我是公團的合同科長白井,才疏學淺,就請讓我擔任司儀吧……”

10.休息室
記者們各找座位,有的坐在沙發(fā)上,有的坐在長靠椅上,看著進行中的宴會。

11.宴會廳
白井斜眼瞧了瞧那些記者們。
白井:“呃……那么……首先請媒人有村總裁介紹新郎新娘?!?br>掌聲。
有村總裁向身旁的新郎新娘示意,同他的夫人,四個人一齊站起來。
有村:“由我來介紹一下……關于新郎西幸一君,似乎用不著我絮叨……”
看來有村似乎已經(jīng)習慣于扮演這種角色,所以常常翻翻筆記本照本宣科地講話。
有村:“……作為巖淵副總裁的秘書,其誠實與才干,已經(jīng)是眾所欽佩的了……”

12.休息室
一個記者邊往長靠椅上擠邊坐下來。
記者:“方才我從按待處那里打聽明白,當秘書是在結親以后的事。”

13.宴會廳
有村:“……但是西君幼年不幸,戰(zhàn)爭災難奪走了雙親,孤身一人,苦學力行,才取得今天的成就,正是這樣一位青年,所以前途非常遠大……”
西幸一面無表情地聽著。

14.休息室
記者們竊竊私語:
“他從前干過什么?”
“不大清楚,好象是巖淵兒子的朋友?!?br>“他兒子是干什么的?”
“什么也……出了名的紈绔子弟。喂,就是剛才挾起新娘讓你嚇一跳的那家伙?!?br>
15.宴會廳
坐在家屬席中央的巖淵副總裁的兒子辰夫,根本不聽有村的演說,急于要喝酒,拿著香檳杯不停地擺弄。
有村:“其次……新娘佳子小姐,是出于XX女子學院的才女,麗質(zhì)天成,現(xiàn)代極其少見的純潔無瑕的人品?!?br>
16.休息室
記者們小聲交談:
川柳(注1)上說:“不帶奩資的才算美人?!?br>“別說缺德話啦!”
“缺德的是新郎。他是把新娘當作向上爬的墊腳石?!?br>“噓!”
人們放眼望去。

17.宴會廳
白井坐立不安,他好象再也忍耐不下去了而離開座位。
有村:“……前途不可限量的新郎,配以玲瓏如玉的新娘,實在是珠聯(lián)壁合,佳偶天成,于是擇此黃道吉日……”
白井屈著身子走近守山管理部長,悄聲耳語。
守山大吃一驚。

18.休息室
記者們目不轉睛地看著:
“大概是個糟糕的黃道吉日吧?!?br>“那個人是誰?”
“管理部長守山?!?br>
19.宴會廳
白井又從守山那里悄悄地溜到巖淵副總裁跟前。
有村:“……舉行可喜可賀的花燭之喜,這是西府、巖淵府上的大喜事,同時對于我們公團來說也不勝慶賀之至……”
白井向巖淵耳語了幾句。
巖淵也吃了一驚。

20.休息室
記者們?nèi)匀荒坎晦D睛地看著:
“那是誰!”
“副總裁巖淵?!?br>“哼……揭發(fā)出合同科副科長……科長……管理部長……副總裁……這是一條線哪?!?br>
21.宴會廳
有村:“……這是因為,我們公團自成立以來,于今已經(jīng)三年,計劃興辦的事業(yè)已入了軌道,最需要的是先進的、有進取精神的人才,這個時候,象西君這樣的俊逸之士,組成新家庭,毫無后顧之憂,這次又擔任他岳父巖淵副總裁的左右手之職,為我公團鞠躬盡瘁,實在令人欣慰……”

21.休息室
記者甲:“啊,我想起來啦!”
記者們都注視著他。
記名甲:“五年前……新辦公大樓招標時行賄中標事件……”
記者乙:“嗯,不錯,有個叫古谷的副科長從那五層樓窗跳下去自殺了,結果是稀里糊涂地事情就完了……那個……”
記者甲:“那個時候的局長就是巖淵……部長是守山……科長是白井?!?br>記者丙:“曾幾何時,舊戲重演,這個公團凈走歪門邪道……哼……有好戲看吶。”
宴會廳里傳來掌聲。
大家都注意瞧看。

23.宴會廳
有村總裁演說完了,就座。
白井:“那么,就請守山管理部長領頭干杯。”
掌聲。
侍役們一齊開香檳、斟酒。
守山站起來,怯生生地發(fā)言。
守山:“老實說,我今天……是作為新郎的家長代表而列席的……領頭干杯……還是……另請適當人物……”

24.休息室
某記者:“根本不是他干杯的時候?!?br>
25.宴會廳
有村痛快地說:“喂,還是不要拘泥形式吧……你領頭!”
守山:“是……”
他沒有辦法,只好遵命。
守山:“那我就僭位越分啦,祝新郎新娘前途幸福,干杯!”
人們一起干杯,宴席立刻熱鬧起來。
辰夫早就等得不耐煩了,他從侍役那里拿過一瓶香檳,不停地自斟自飲。

26.休息室
一個記者看了看門口,向大家喊了一聲“喂!”
大家跟著他望去。
只見一個頗象秘書的年輕人正在跟接待組的人交涉。
記者們竊竊私語:
“是通知搜査的吧?”
“這下子就不能讓小職員進去了吧?”
那年輕人從日記本上撕下一張紙,仿佛是來此有什么非辦不可的事,遞給那位接待員。
接待員接過那張紙,穿過休息室,進了宴會廳。

27.宴會廳
白井站起來。
白井:“那么,現(xiàn)在請來賓致祝詞……先請大龍建設公司波多野經(jīng)理……”
鼓掌。
波多野剛慢騰騰地站起來,接待員把那張紙遞到他手。
波多野一看,立刻變貌變色,把它胡亂地塞給鄰座的金子常務董事,然后喝了一大口水。
金子看了那紙片,好象根本沒把它當回事,撕成小片扔進煙灰缸。
波多野瞥了他一眼,也多少恢復了常態(tài),發(fā)表祝詞。
波多野:“我就是方才司儀所介紹的大龍建設公司的波多野。(環(huán)視眾客)今天,不僅政界、官界,連產(chǎn)業(yè)界也有許多來賓光臨,在這濟濟一堂中,本人純屬趨附驥尾,但謬承指名代表來賓致詞,不勝受寵若驚之至?!?br>
28.休息室
記者:“看樣子,夠他受的?!?br>
29.宴會廳
波多野:“……我們公司和公團的關系……只是……我們公司誠實公正的營業(yè)方針,一直是和公團的成立宗旨肝膽相照,為了國家的百年大計,超越利害得失,互相提攜,以至今日。還有……實際上,我和公團的各位之間,幾乎沒有私人往來?!?br>
30.休息室
記者甲:“真是奇怪的祝詞!”
記者乙:“這是對檢查官的辯護詞嘛。”

31.宴會廳
波多野:“……因此,我……今天不打算致什么祝詞……說實在的……我想不出什么合適的話……啊,今天是實在可喜可賀……這對新郎新娘來說,結為白頭偕老的夫婦,祝愿他們前途幸福。很簡單的幾句話,作為我的祝賀之詞吧?!?br>零零落落的掌聲。
波多野就座,擦了擦冷汗,和金子小聲商量什么。
金子點頭悄悄地離席。

32.休息室
記者們看在眼里,都站起來等他過來。

33.宴會廳
金子發(fā)現(xiàn)記者等他,進退維谷,只好回到自己座位。
白井站起。
白井:“其次是請新郎的朋友代表致祝詞……請新郎的至友也是新娘的長兄巖淵辰夫先生講話?!?br>辰夫手不離酒杯地站起來,用嘲諷的眼光環(huán)顧四座。
辰夫:“按常識說,祝詞這玩意兒就是用一些美詞麗句把無關痛癢的事叨咕一番。說老實話,根據(jù)信用調(diào)查所的調(diào)査,老爹對于老西的經(jīng)歷還不大滿意。這是事實吧?可是,和老西結婚的并不是老爹嘛……”
大家苦笑。
辰夫:“……既然佳子喜歡老西,老爹只好往開里想啦。”
客席里有人笑出聲來。
辰夫:“……老實說,我也喜歡老西。一年半以前,我從老西經(jīng)營的那個小小的汽車行買過一臺舊的敞蓬車,就是這么個機緣,我們倆成了朋友,從那以后,我了解到他是個如今的世道少見的有正義感的漢子……就說跟我妹妹的這樁婚事吧,有些人說,他不顧佳子腳有殘疾這個缺點同她結婚,純粹是為了借我們家的勢力尋求以后的發(fā)跡。他決不會是這種人……這一點,我確信不疑?!?br>說到這里,他招呼坐在對面的西幸一。
辰夫:“喂,老西!拜托啦!你要好好地待我妹妹!我妹妹挺可憐哪!我雖然是個不成材的家伙,可是為了我妹妹的幸福,我什么都豁得出去!你聽懂了嗎?老西!你小子要是待我妹妹不好,我要宰了你!記住啊!”
西幸一不動聲色,端然正坐。

34.休息室
記者們仿佛被他的話打動,無不靜靜地聽著。

35.宴會廳
舉座鴉雀無聲。
有村總裁似乎是為了變換一下這種過于肅靜的氣氛,故意顯得態(tài)度豪放。
有村:“哈哈哈,這是一篇很出色的演說。哈哈哈……有些破格,可是滿懷真情,溢于言表啊?!?br>說完鼓掌。
人們似乎覺得這個圍解得很好,于是也跟著熱烈鼓掌。

36.休息室
一名侍役用手推車推來一個特大的婚禮蛋糕。
記者們都注意瞧著。
記者甲:“那蛋糕可與眾不同啊?!?br>記者乙:“好象是建筑公司送的?!?br>那蛋糕是個八層大樓的模型。
記者甲突然若有所悟地瞪起眼睛。
記者甲:“喂,那就是方才提過的出了問題的新建辦公大樓??!”
記者丙吃了一驚似地自言自語。
記者丙:“看哪!那窗戶?”
那蛋糕大樓的窗戶上,插著一朵紅玫瑰。
記者甲:“五樓……就是從那窗戶跳樓自殺的?。 ?br>記者們不由得毛骨悚然地看著那窗戶。
記者乙:“這是找誰的別扭呢?”
記者丙:“即使如此,也未免用心過于周到啦!”
那蛋糕從記者們面前拐了個彎運進宴會廳。

37.宴會廳
白井:“下面我們請新娘的朋友代表致祝詞……”
他說到這里,看到運進來的蛋糕,剎那間象凍在那里樣,緊接著就搖搖晃晃,險些跌倒。
咣啷一聲。
香檳杯從紙子上滾下去,打個粉碎。
人們大吃一驚地看著白井。
白井臉色煞白,驚愕的眼睛瞪得眼珠幾乎要跳出眼眶似地望著那蛋糕。
舉座都隨著他的視線望去。
在宴會廳里穿行而來的蛋糕。
蛋糕模型的五樓窗上,那朵玫瑰在搖動。
整個宴會廳突然陷于可怕的寧靜之中,工夫不大,泛起竊竊私議的嘁嘁喳喳聲,人們仿佛是探索秘密的眼光一剎那都集中到巖淵副總裁臉上。
巖淵低著頭用餐,他的臉簡直就要碰到盤子上。他故意咳嗽了一聲,瞥了守山一眼。
守山用餐巾不停地擦胡子,以掩飾他那發(fā)窘的表情。他看了看巖淵那副窘態(tài),連忙催促仍然發(fā)呆的白井。
守山:“白井君……怎么啦,緊接下去嘛!”
白井這時才從茫然失神的狀態(tài)中清醒過來。
白井:“是……是……那么……其次是……”
他打開手里拿的那張順序單子看著。

33.休息室
新聞記者們紛紛小聲議論:
“奇特的婚禮!”
“奇奇怪怪……從來還沒看見過這么有趣的獨幕劇?!?br>“獨幕?。俊@是序幕!”

39.新聞報道大字標語
發(fā)展成大瀆職案件?
警方已搜査大龍建設公司——
波及日本未利用土地開發(fā)公團

這兩位被法庭要求作證??!
照片 大龍建設公司負責財務的董事
照片 公團合同科副科長
今天傍晚可能強制執(zhí)行

大龍建設公司被扣押的文件
裝滿四輛卡車!

三浦董事
和田副科長
今天移交檢察廳,實行人身拘留

可懷疑的焦點——合同建筑費
總額實際達一百二十億??!

中標的背后有陰謀?
檢察當局開始查賬、搜集旁證

搜査中發(fā)現(xiàn)菜館“初舟”這一線索
女老板將作為參考人出庭

中標之前莫名其妙的宴會達十八次之多
——女老板堅不吐實,聲稱:
“大龍建設是頭等顧客,參加宴會者概不認識”

查賬遇到難關??!
三浦董事
和田副科長
依然行使沉默權
司法當局將延長拘留期

拘留期將到
陷于窘境的檢察當局

(以上各條新聞標題,可適當?shù)卮┎逵诋嬅嬷校?br>
40.地方檢察廳傳訊室
和田隔著桌子和岡倉檢察官相對而坐。
他倆旁邊是拿著筆等候記錄的書記官。
和田憔悴已極的臉上浮著油汗,他好象下了決心一般,緊閉嘴唇,兩眼望著虛空。
岡倉檢察官也疲勞不堪,他緊緊地盯著和田。
這間屋子連一個窗戶也沒有。
天棚上熒光燈射在裝有隔音板的墻上的返光,特別刺眼。
只聽到換氣風扇的嗡嗡聲。這聲音,反倒使這間屋子更奇妙的靜謐的緊張氣氛加重了。
岡倉強壓著急躁情緒,口氣和緩地說:“和田先生,這二十天,你到底為了誰行使沉默權的?”
和田:“……”
岡倉:“你是公團的人,和官吏一樣,你的立場是首先必須保護國民的利益吧?付給大龍建設公司的一百二十億元這筆錢,是國民視同獻出自己鮮血一般而拿出來的稅款哪。當然,該付的工事費那當然沒有問題。不過那次中標,任何人都覺得奇怪……別家投標價格是八十億元,最高不超過九十億,可是偏偏只有大龍建設公司接近公團的預定價格,以一百二十億的數(shù)字中標。這是高出三十億的價格呀!而且更令人不解的是,對于那些投標價格低的承包公司,百般刁難,讓人家當天就算出施工費詳細清單。強行規(guī)定,如果交不出來,以前提出的計劃就算告吹。結果是大龍建設不費吹灰之力就中了標。這簡直是豈有此理!這不是濫用國民交的三十億血稅么?你如實地把你知道的事情說出來,這是你對國民的義務??!”
和田:“我……我……”
書記官拿著筆準備記錄。
但是和田只說了這個我字,就再也不說了。
岡倉不由得嘆口氣說:“你是公團合同科的副科長。關于招標的任何事情,不經(jīng)你手根本就辦不成。就承包商來說,最關心的是施工費的預定價格……這一點,你是一清二楚的。(和田要說什么,可是馬上又噤口不言了)老實跟你說吧,我以為,方才提過的讓人家當天交出施工費清單這樣的主意,也是出自你這位行家的絕招?!?br>和田:“……”
岡倉望了一陣仍然默不作聲的和田,為了緩和一下緊張空氣,掏出紙煙。
岡倉:“有點累了吧?”
他自己叼上一支,然后把煙盒遞到和田跟前。
但是和田依舊頑固地默然不語,連看也不看。
岡倉把紙煙揉滅。
岡倉:“你府上在雜司谷吧?”
這出乎意外的問題,他不知所措地點點頭。
岡倉:“有個東西給你看看?!?br>他站起來從身旁的桌子取出一捆發(fā)票,從里邊抽出用曲別針別著的五六張,扔到和田眼前。
和田:“?”
岡倉:“這是出入于初舟菜館昭和出租汽車公司的車費收據(jù),日期就不必說啦,連去什么地方、時間都記得很詳細……(拿起一張收據(jù))X月X日從初舟菜館到雜司谷六號街……”
和田臉色刷白。
岡倉翻過了一張又說:“……同一天,又送人到上町二號街……你的上司白井科長的住宅就在這一帶吧?……還有,到西荻洼四號街……這是守山管理部長住宅的附近吧?……還有一筆,到澀谷的松濤……這該是巖淵副總裁的公館啦?!?br>和田:“……”
岡倉:“和田先生,這該怎么解釋呢?要知道,初舟的賬上寫的是由大龍建設付款的呀?!?br>和田顯得非常狼狽,但是堅決閉口不語。
岡倉:“哼……你還堅持沉默呀……別的日子同是從初舟出車送人的車費收據(jù)還有這么多啊!”
他把幾十張車費收據(jù)一下子攤在和田眼前。
然而和田同木雕泥塑一樣,決不開口。

41.同上·首席檢察官室
一張大辦公桌上,放著“檢察官野中俊一”的標志牌。
野中檢察官大約四十五六歲年紀,看起來干練有為,他和堀內(nèi)檢察官相對而坐,心頭十分沉重。
敲門聲。
勤雜工進來,他把收文簿夾著的一封信遞給野中。
野中往收文簿上蓋章收下。
野中:“沒有寄件人的快件……又是密告信。”
堀內(nèi)過來看。
勤雜工退出。
野中拆開信讀著:“請調(diào)查昭和出租汽車公司,出入于初舟菜館特車的車費收據(jù)!”
兩入面面相覷。
野中:“令人吃驚,雖然是雨后送傘,不過和我的著眼點還是不謀而合的?!?br>堀內(nèi):“是什么人呢?總是及時指給我們線索。”
野中:“嗯,一般的密告者都是同行之間有仇,任意中傷,可是這人的所作所為卻性質(zhì)不同?!?br>堀內(nèi):“說不定這和前些日子記者所說的送婚禮蛋糕的是同一個人干的?!?br>野中:“送蛋糕的主兒也沒弄清楚吧?”
堀內(nèi):“對,我也曾問過記者……弄清楚了的只是做蛋糕的鋪子,以及跟那鋪子定做蛋糕時的詳細談過要什么形狀,送到哪里,何時送,此外就是超過價格許多的現(xiàn)金匯款,如此等等?!?br>野中:“哦……”
隨著敲門聲岡倉檢察官進來,他好象疲勞不堪,咕咚一下坐在椅子上。
野中:“還不說?”
野中注視著岡倉的面孔,問他。
岡倉嘆了口氣,點點頭說:“我以為那家伙是巖淵、守山、白井這條線的最佳突破口……那么……三浦呢?”
堀內(nèi)只是搖搖頭。
岡倉:“怎么辦?……拘留到期了?!?br>野中:“沒辦法,把和田放了吧?!?br>堀內(nèi):“三浦呢?”
野中:“拘票上把瀆職換成侵占,再次逮捕,徹底追究……按直到目前為止的調(diào)査結果來看,從大龍建設的賬上就發(fā)現(xiàn),用項不明的暫付款達兩千三百元萬。但是,負責財務的三浦卻說不出作何用途的。這當然就構成瀆職或者侵占罪的嫌疑……如果是行賄,他可以借口為了發(fā)展公司業(yè)務,而且,過不多久,他照舊回他的公司。但是,他要是把公司的錢飽了私囊他就休想再回實業(yè)界活下去。把瀆職以侵占罪追究下去,三浦一定招供為行賄!”
堀內(nèi)點頭:“……那就暫且這樣放……”
野中:“對,釋放他立刻逮捕,這多少有些不好辦,可是這家伙更不干不凈的事多著哪!”

42.拘留所門前
拘留所高大的鐵門聳立在暮色蒼茫中。
門響處,那扇小門開了。
三浦從里面出來。
他好象一切都放了心似地環(huán)顧四周。
年輕的書記官大步走上前來。
書記官:“三浦先生……逮捕書。”
三浦:“?。俊?br>此時法律顧問辯護體師走上前來。
律師:“我是顧問辯護律師。”
他接過逮捕書看了看。
律師:“哦……瀆職?”
三浦臉色驟變,他求救似地看著顧問辯護律師。
辯護律師目不轉睛地盯三浦的眼睛。
律師:“我來之前就想過,說不定結果會是這樣,把這個想法對經(jīng)理、常務董事說過……這時,經(jīng)理說,如果事情到了這個地步,他再三再四地囑咐我,叫我這樣跟你說:始終信任你,所以請你相宜處理……”
三浦打了個冷戰(zhàn),哆哆嗦嗦地盯著律師。
他那兩眼好象被逼上絕路的野獸的眼睛一般。
前面的大道上,亮著前燈的大型卡車疾駛而來。
三浦突然轉身沖上前去。
檢査官們著了慌,追了上去,只見三浦朝疾駛的卡車沖去。
立刻是一陣急剎車的刺耳聲。

43.地方檢查廳·首席檢察官室前的走廊上
天快亮了——許多記者紛紛質(zhì)詢堀內(nèi)檢察官。
記者A:“檢察官先生,關于三浦的自殺問題您再談得詳細些……”
記者B:“您那樣泛泛而談地發(fā)表一通,實在令人難以接受啊?!?br>記者A:“三浦果然是自殺的嗎?”
堀內(nèi):“是自殺的。”
記者A:“可是檢察官先生……最近以來,您不以為殺人的方法更加進步了么?”
堀內(nèi):“?”
記者A:“三浦自殺之前,顧問辯護律師曾向他傳達了波多野經(jīng)理的話,……說什么,‘始終信任你,所以請你相宜處理’……您不認為那話和用精巧的手槍暗殺沒什么兩樣么?啊,難道那不是事實上的暗殺么?”
堀內(nèi):“事實是只有自殺的事實!”
他自己解嘲似地扔下這么句話便氣呼呼地走開。
記者們追上前去。
記者A:“請等等,檢察官先生……繼三浦之后,您不擔心這回該輪到和田副科長了嗎?”
記者B:“和田出了拘留所之后,曾先去過公團,和守山部長和白井科長見面之后,確實從公團出來了,可是還沒有回到他自己的家……是這么回事兒吧?……沒什么危險么?”
記者A:“離開公團之后的去向如何?”
堀內(nèi):“現(xiàn)在大力搜查中?!?br>他為逃避質(zhì)詢,跑進首席檢察官室,連忙關上門。
那扇門掛的“正在開會”的牌子搖晃不已。

44.同上·室內(nèi)
野中、岡倉、堀內(nèi)三個人一動不動地守著電話,急切地等候消息。

45.地獄谷附近(A)
一根木樁,上寫“日本未利用土地開發(fā)公團第三次開發(fā)預定地”。
這一帶是緩坡狀的火山砂礫地帶,晨霧迷蒙。
木樁前站著一個人,那是和田。
歪歪扭扭的領帶,襯衣領口敞開,露著前胸,蓬頭散發(fā)。在地方檢察廳看到的和田就已經(jīng)十分憔悴了,而今的和田簡直象一具行尸。
陣風吹下山坡,晨霧蕩然飄散。
和田打了個冷戰(zhàn),他仿佛被人追趕似地搖搖晃晃地匆匆舉步。

46.地獄谷附近(B)
和田爬上山來,腳下盡是鵝卵石熔巖塊,腳蹬在上面,石子和熔巖塊往下滾去。
地聲隆隆地響,令人毛骨悚然。

47.同上(C)
地聲越來越大。
和田氣喘吁吁地往上爬。
他前面是蒙蒙上升的火山噴煙。

48.地獄谷上邊
地聲象大地在呻吟一般。
火山噴出的煙包圍了一切。
噴煙一斷,只見和田站在一塊巨大的巖石跟前,他呆呆地望著斷崖下面。
斷崖下面是沸騰的巖漿。
和田扭過臉來往后退了五、六步。他象個瘧疾患者一樣地渾身顫抖,兩手抱著頭蹲在地上。
噴煙被風吹來,遮住了和田。
和田被硫磺煙嗆得大聲咳嗽,他閉上眼睛向斷崖跑去。
但是他好象突然被什么推了一把,跌倒在巖石上,他莫名其妙,瞪著眼睛四下尋覓。
他看到,火山煙中露出了西幸一。
和田大吃一驚,仰臉望著他。
西幸一揚手就給了和田幾個嘴巴。
和田象遭到斥罵的狗一樣狼狽不堪。
和田:“對……對不起我……我馬上就……”
說完,他閉上眼睛連滾帶爬,踉蹌地奔向斷崖。
西幸一抓住他前胸把他提起來。
西幸一:“哼……你主人真把你喂熟啦……”
和田不停地眨著眼睛看著西幸一。
西幸一:“是因為昨天守山和白井再三再四地吩咐了你一通,所以你就乖乖地聽話去死么?……天大的笑話!教給你小子忠義之道的你的上司,現(xiàn)在舉杯慶祝哪!你小子現(xiàn)在成了巖淵、守山、白井這幫家伙們的累贅!讓你活下去,他們就危險,所以想消滅你,就這么回事!你好好聽著,就說殺頭牛殺個豬吧,殺得還不這么殘忍哪!”
西幸一松了手,和田墩了一個屁股墩。
和田仰臉望著西幸一,嘴動了幾次才說出話來。
和田:“我……我不懂你為什么這么……”
西幸一:“嘿嘿……你以為我是巖淵的姑爺,所以覺得奇怪么?哈哈哈……”
他笑得使和田感到可怕。西幸一突然蹲到和田跟前,使勁把他拽起,把他拖到火山口。
西幸一:“怎么?死吧!”
和田嚇得面無人色。
斷崖下,翻滾的巖漿。

49.新聞報道的大字標題
和田副科長自殺
地獄谷附近發(fā)現(xiàn)遺物

繼三浦董事之后
第二個犧牲者

貪污的公式!防止事件
擴展的自殺行為遭殃的
總是小人物

50.某辦公大樓的正門
門口掛著“日本未利用土地開發(fā)公團”的牌子。
報社的汽車在門前排得滿滿的。

51.同上·一個房間
巖淵副總裁被記者們包圍,閃光燈不停地閃爍。
秘書西幸一肅然站在他身后。
記者A:“關于和田的自殺,你的看法如何?”
巖淵:“由衷地感到遺憾?!?br>記者B:“僅僅是遺憾嗎?開頭是三浦董事自殺,隨后是和田副科長自殺……就大龍建設和你們公團來說,這可就太好啦?!?br>巖淵:“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記者A:“這樣一來,就和新辦公大樓中標的可疑事件一樣,這次的行賄受賄嫌疑案件照樣馬馬虎虎了事嘛?!?br>巖淵:“喂喂,你隨便猜測任意下結論,那就不合適啦。根本就不存在那些事?!?br>記者B:“是么?可是輿論界滿腹疑云哪,問題就是他們倆為什么非死不可?!”
巖淵:“你這種質(zhì)詢是不是找錯了門兒?……三浦君遭到長達二十天的審訊,剛剛給放出來,結果又馬上給抓了進去,所以他才死的……就說和田君吧……據(jù)說是位很誠實但是為人死心眼兒。……審訊的時候,把些不沾邊兒的事強加于他,釋放的時候已經(jīng)是嚴重神經(jīng)衰弱了……究竟是什么把他倆逼到死路上去的,這真象只有去問檢查當局了?!?br>記者們無言以答。
巖淵洋洋得意地吸著雪茄,吞霧噴云。
他身后是西幸一毫無表情的面孔。

52.XX汽車行·門口
門市房間里只有一輛作樣品的汽車。
它旁邊是空曠的工作間。

53.工作間
墻上掛著汽車公司贈的日歷。新車的型號圖,黑板上是字跡潦草的訂車戶和現(xiàn)存車型的說明。
一個服裝整潔的青年正在電話中心急口快地談話。這人就是板倉。
板倉:“……對……克萊斯拉,可是新車不要?!豕谂频?,我定的是……顏色是黑的,里邊的帷子要灰色的……好,記住了吧?好,再見?!?br>他說完踏上那狹窄的樓梯,上了二樓。

54.同上·二樓
板倉進來。
桌子上已擺好飯萊,和田低著頭坐在桌前不動匙箸。板倉瞥了他一眼,自己吃起來,邊吃邊說。
板倉:“你還是吃一點兒好!”
和田忽然仰起臉來,似乎下了決心似地發(fā)問:“……西先生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人呢?”
板倉頗感絮叨,聳聳肩膀,不予回答。
和田:“不憧……想到西先生和副總裁的關系,我百思不得其解……他為什么要救我呢……哦,他救我的目的是什么呢?”
板倉不予回答。
和田:“我求求你,請告訴我……西先生到底是個什么人物?!?br>板倉仍不予回答。
和田:“那么,您是干什么的?……您和西先生是什么關系?……”
板倉:“問我和老西的關系?哈哈哈!這可復雜透啦?!?br>他說完突然哈哈大笑。
和田一愣,直勾勾地看著他。
敲門聲。
和田提心吊膽地看著那扇門。
板倉把門開了一道縫,看看外面。
西幸一進來。
他身穿常禮服,佩戴喪徽。
西幸一(對和田):“咱們走吧!”
和田:“上哪兒?”
西幸一:“去看看你的喪禮?!?br>和田:“?”
西幸一:“我現(xiàn)在是代表副總裁給你送去了奠儀,總而言之,隆重極了。祭壇五段高,兩位和尚。公團給你送了兩個大花圈……”
和田感激涕零地:“我沒說錯嘛,還是……可是既然如此,那么,你……”
西幸一望了望發(fā)呆的和田。
西幸一:“哼,大龍建設當然也想給你送花圈哪,可是他們到底精明,沒送。”
板倉大笑。
西幸一向板倉伸手。
板倉把車鑰匙扔給他。

55.和田家附近的坡道
蒙蒙細雨,一輛汽車開來,在坡道中途的一個小胡同處停下。

56.車里
駕駛臺上坐著西幸一、和田。
西幸一用麂皮擦擦前邊的車窗。
擦窗器有規(guī)律地擺動。他們從前車窗可以拍下和田家辦喪事的情景。因為透過車窗看,可以象看寬銀幕電影一樣。
受禮處設在一架白色天篷里,天篷前擺著公團送的兩個大花圈。
狹窄的門廳處設死者的祭壇,非常豪華,和狹窄的門廳有些不相稱。和田的妻子友子身著喪服,女兒正子穿著女學生服,向前來吊問的來賓默默地致謝。
和田低聲呻吟。
他的頭緊貼著車窗,熱淚滾滾,突然扭過頭來抓住西幸一的胳臂使勁搖動。
和田:“你為什么……把我救下來?看這副光景,還不如死了倒好,你讓我死吧……我不死實在對不起大家……瞧,給我舉行這么隆重的葬禮……”
西幸一:“你先沉著一點兒……有幾句話讓你聽聽。”
他從提包里取出一個小型磁帶錄音機。
西幸一:“這個地方你也去過吧?守山的情婦經(jīng)營的酒吧……昨天晚上我在那錄下來的,這是守山和白井的對話?!?br>他打開開關。
守山的聲音:“嗯,你也到這種地方來呀!”
白井的聲音:“剛剛結婚就到這兒來不行啊!”
西幸一的聲音:“糟糕!在你們兩位跟前露了馬腳?!?br>和田吃驚地聽著。
音樂唱片響了。
西幸一的聲音:“……我去跳跳?!?br>守山的聲音:“喂,我看你還是早點兒溜好?!?br>刺激感官的唱片,加上嬌聲蕩語。
西幸一:“這時,我把裝錄音機的提包就留在他們倆的桌上,假裝跳舞去了?!?br>西幸一關上開關。
西幸一:“這以后就是守山和白井的對話。等他倆來參加你的喪禮的時候你再聽?!?br>和田被莫名其妙的恐怖所困擾,他神情緊張地看著西幸一。
西幸一吹著口哨,再一次仔細地擦擦前車窗。
和田直打哆嗦。
和田:“啊,公團的車……科長!部長!”
一輛汽車停在和田家門前。
守山和白井下車。
西幸一打開錄音機開關。磁帶緩緩地轉起來。
磁帶的聲音同和田眼前的啞劇——參加喪禮的守山,白井那么恭謹、那么善于作戲——互相配合,成了特殊的伴奏。
唱片是獨奏音樂,淫蕩的旋律中傳來守山的笑聲。
守山的聲音:“哈哈哈……這也好,這回算一塊石頭落地了。啊,你真會說,說服力真強啊?!?br>白井的聲音:“太客氣啦部長,您也很……您那么一說,和田除了死也沒別的辦法?!?br>守山的聲音:“你算了吧……別那么明說明講好不好?!美?,今天晚上我得痛快地喝一場?!?br>白井的聲音:“可是過后一想,又覺得別扭?!?br>守山的聲音:“哈哈哈……找個漂亮的年輕女人嘛,今天這個日子就只能這么干。……”
守山和白井上完了香,鄭重其事地安慰和田老婆和女兒。
和田的頭一下撞到前車窗上。
西幸一急忙把他抱住,使勁搖他,終于把他搖醒。
西幸一:“和田先生,你聽了這個還想死么?”
和田:“……”
西幸一:“你能容忍這幫家伙么?”
和田:“……”
西幸一:“哦,你不打算報仇嗎?”
和田:“報仇?”
西幸一:“對……和我一起!”

57.巖淵家·西幸一夫婦的房間
巖淵佳子坐在寬闊前廊的藤椅上,滿腹惆悵地望著細雨蒙蒙中的豪華庭院。
辰夫的畫外音:“進來行嗎?”
佳子立刻裝作怡然自得的樣子。
佳子:“請!”
辰夫進來。
他手里拿著裝有威士忌的酒杯。
佳子看到他手里的酒杯就問:“從午間喝到現(xiàn)在?”
辰夫:“你看今天的晨報了么!心里不痛快。”
說著把佳子倚放的手杖拿開,坐在她跟前的那椅子上,喝了一口酒。
佳子:“反正愛喝酒的人把什么都當成喝酒的借口。”
辰夫:“我也愿意跟你一樣,那么單純地相信老爹,可是……”
佳子仿佛說給自己聽似地:“報紙凈添油加醋,登的那些都是撒謊,難道爸爸會……”
辰夫:“對你來說他是位好爸爸,啊,連去世的母親對你的疼愛他都代勞,也許超過了。但是……”
佳子:“難道對哥哥來說就是位壞爸爸?”
辰夫:“不是,對我來說也是位好爸爸……所以我不能忍受?!?br>佳子似乎想說什么……
辰夫:“算了,那些話就別提了……象你這樣嬰兒一般純潔的人,讓你懷疑人那也是勉強的?!?br>佳子:“我可不是嬰兒。”
辰夫:“我的話有失禮貌,請原諒,太太?!?br>佳子突然表情凄然,眼睛也不抬。
辰夫覺得奇怪地問:“怎么啦?佳子!”
佳子表情有些慌張:“嗯?”
辰夫緊緊盯著她的面孔問:“你幸福么?”
佳子點頭。
辰夫:“老西這家伙疼你嗎?”
佳子點頭。
辰夫:“真的?”
佳子點點頭:“……可是為什么問……”
辰夫:“那樣就好。”
佳子:“……”
兩人默默無語地看著院子里的雨景。

58.公團·副總裁室
豪華的大房間,使人都顯得小了。很大的辦公桌,巖淵坐在桌后,在電話中恭謹?shù)卣f話。
巖淵:“是……是……后來檢察當局也沒有什么動靜,一切都告結束……啊,這次的事讓您操很多心,……啊?……總裁么?是……那位老先生那方面,在適當?shù)臅r候對他報告一下……是……是……我想,他一定照例說些不通人情的話……那時候,您再給他一根釘子嘗嘗……是,很對不起,……是……是……謝謝您啦?!?br>他對電話直點頭行禮,然后放下聽筒靠在椅子上。
巖淵:“?”
原來,西幸一站在門口。
西幸一:“我來晚了……對不起……”
巖淵很不高興地:“喂!你把那喪徽拿下去好不好……還有,不管多么親密的關系,進屋子以前還是敲敲門好?!?br>西幸一恭謹?shù)匦卸Y。

59.(溶明)道路A
出租汽車開來,停下。
白井手提折疊式提包下了車。
白井(對司機):“回去吧!”
他說完朝前走去。

60.道路B
白井走來。
他停下來點火吸煙,同時非常小心地巡視周圍。

61.道路C
白井從一座灰色的辦公大樓前走過去。
他注意地看看周圍之后往回走,進了那大樓。
那大樓中腰寫著大字:“寄存處”。

62.同上·接待處
白井簽字蓋章。

63.同上·倉庫的入口·休息室
管理人員用小推車把一個提包推來。
白井接過那提包,放在屋子中央的那張大桌子上,開鎖。
提包里塞著舊西裝,白井從那西裝下面拿出一個小信封。

64.小型出租汽車里
白井注意后面有沒有車跟著。
白井:“喂……就在這兒停下吧?!?br>
65.道路D
白井從大街上拐進小胡同,進了小胡同之后加快腳步,迂回曲折地走了一通,看看確實沒人釘梢,然后再來到大街,進了某建筑物的一間地下室。
那地下室門口的牌子是:“XX信托出租金庫?!?br>
66.同上·接待處
白井從那折疊提包里拿出那個小信封,從里邊拿出圖章和鑰匙。
那鑰匙的號碼是7041,遞給那個接待人。
接待人翻閱卡片箱,找出一張卡片,對照一下圖章,蓋上圖章,拿到身旁的計時器上打孔。
接待人:“您自取?”
白井:“對!”
從接待人手里接過圖章和鑰匙。

67.同上·金庫
這里的一切都泛著金屬的寒光。
結實的鐵柵欄。打開的非常厚重的鐵門。
屋子深處,是高達天棚的幾行鋁合金柜子,柜子上不計其數(shù)的編著號碼的抽斗,閃閃發(fā)光。
白井熟知所在,朝里邊走去,他推來一輛帶金屬車的梯子,登上那梯子。
他用鑰匙打開標有“出租金庫7041——白井”的抽斗,抱著一個帶蓋的盒子去休息室。

68.休息室
白井走來。
他進了一邊全是電話閣子那樣小屋子之中的一個小房間,隨手關上門。

69.小房間里
這是有隔音裝置的密室。
白井把那盒子放在安裝在閣子里的桌上,坐在椅子上慢慢地打開盒蓋。
白井臉色驟變,驚得站了起來。
原來盒子里空空如也。
不,只有一張圖畫名信片,那是曾成為問題的那幢辦公大樓的全景。而且,那五樓的一張窗戶上還打了個X作為記號。
白井瞪著眼看著那張明信片,渾身哆嗦。

70.副總裁室
桌上放著那張圖畫明信片。
大辦公臬后面坐著巖淵。
守山拉過一把椅子坐在橫頭。
白井誠惶誠恐地站在他倆面前。
巖淵:“哼……這事實在是奇怪得很?!?br>白井:“是,實在是……那個……”
巖淵:“那么……出租金庫里的五百萬元現(xiàn)款被盜,你以為是誰干的呢?”
白井:“從放在里邊的圖畫名信片來看,和小姐結婚時搞婚禮蛋糕惡作劇的人是一個人……”
巖淵:“可是你要知道,那不過是沒有中標的建筑公司為了泄憤而已……可是這個建筑公司怎么知道只有你與和田兩個人才知道出租金庫的……”
白井:“可奇就奇在這里,從那出租金庫提東西,我為了謹防萬一,需要兩層……啊,實際上是三層手續(xù)……”
巖淵:“你具體地說說好不好?!?br>白井:“是……總而言之……出租金庫的鑰匙和假名圖章,是存在寄存處里,從寄存處提東西用的圖章,用的是我辦公用的三號方形圖章……寄存處的鑰匙……我是故意裝作它不值得在心在意,一直扔在并不上瑣的辦公桌小抽斗里……用意在于,與其顯得它如何與某一秘密有關,這樣反倒安全……因為,如果不知道那方形圖掌和這把鑰匙竟然與寄存處有關系的人,他是不會把它當作一回事的?!?br>巖淵:“哼……想得是很周到?!?br>白井有些放心地:“是……實在……”
巖淵:“你搞的這一套,可稱得起詭計多端。正因為這樣,所以你就更不能脫了干系?!?br>巖淵:“因為,知道這一詭計的只有你以及和田兩個人,和田一死,剩下的只有你……守山忍懷疑你,這并不是毫無道理的?!?br>白井動了肝火,惱怒地說:“我……怎么能……干那種……”
巖淵:“你先別著急。”
白井氣得直喘粗氣:“可是……”
巖淵:“你帶著出租金庫用的圖章和鑰匙么?”
白井:“是!”
巖淵:“那么,你交出來吧。錢倒不多,暫且讓守山君調(diào)査一下?!?br>白井越發(fā)地生氣,毛手毛腳地摸西裝口袋,可是沒有。
巖淵:“怎么啦?沒有?”
白井有點著了慌:“是……是,……沒有……哦,放在提包里……提包在……秘書室……”
巖淵冷眼看白井,按了一下對講電話機的按鈕。

71.秘書室
對講電話的鈴響。
西幸一打開開關:“我是西……”
巖淵的聲音:“把白井君的提包……”
白井的聲音:“不用,我自己去拿?!?br>西幸一聽到這句話之后,他的動作象豹子那樣靈敏,立刻關上開關,拉開桌子抽斗,抓起一萬元一張的幾捆鈔票,沖到掛在衣帽架上的白井的提包跟前,打開他的提包,把鈔票捆塞進去,關上提包——
這時,白井進來,西幸一慢條斯理地走上前去,把提包遞給他。
白井:“啊,謝謝?!?br>他當場打開提包一看,好象被電擊了一般,木然不動。
西幸一回到自己坐位上,用銳利的目光看著他。
白井象化石一樣站在那里不能動彈。
過了一會,他愣了一下,朝西幸一望去。
西幸一此時此刻聚精會神地整理文件。
白井看清楚西幸一此時此刻的神態(tài)之后,就往提包里伸手摸鑰匙和圖章。
守山進來:“你干什么哪?”
白井不由得慌慌張張關上提包,驚慌失措地望著守山。
守山看他這副神態(tài)覺得十分可疑,邊目不轉精地看著他邊走到他的跟前。
守山:“提包里也沒有鑰匙和圖章嗎?”
白井:“不……不……”
守山:“那就趕快拿出來!”
白井緊緊抱著提包向后退。
守山:“喂,你為什么不打開提包?”
白井的嘴張了又張,可是說不出話來。
守山:“反正是里邊一定有不愿意給我看的東西……”
他說著,跨前一步逼近白井,伸手要提包!
守山:“……給我看看……喂,給我看看!”
白井呈虛脫狀態(tài),提包從手里掉下,因為是口朝下掉的,那萬元大鈔的幾捆鈔票全部掉出來。
白井叫嚷起來:“不……不懂……這……這是怎么回事……怎么我的提包會……”
守山冷笑:“算啦!……”
他拾起鈔票捆催他。
守山:“……你過來!”
白井:“我……我根本……不知道……”
守山:“少廢話,讓你來你就來!”
他等于是把白井拉到副總裁室。
西幸一斜眼瞧著兩人出門而去,叼上一支紙煙,慢悠悠地點上火。

72.出租汽車里
白井醉得很厲害,臉色蒼白,在車里搖搖晃晃。
他常常歪著腦袋拼命思索,有時拼命地搖頭,嘴里叨叨咕咕。
司機:“老板,已經(jīng)到了上町二號街啦,去府上怎么走?”
司機的問話,白井根本就沒聽見。
司機瞧了瞧后視鏡,嘖嘖地咋了咋舌頭,把車停下,回頭再次發(fā)問。
司機:“喂,老板!”
白井茫然地望著司機。
司機不耐煩地:“這兒就是上町的二號街?!?br>白井:“嗯?……哦!”
他打開車門,急忙下了車,搖搖晃晃地走去。
司機:“老板!老板!”

73.夜路
白井吃了一驚,扭過頭來。
司機伸著手:“五百四十元。”
白井這才明白過來,神經(jīng)質(zhì)地從錢包里拿出一張千元鈔票遞給司機。這時,他仿佛從夢中醒過來似地看了看周圍,搖搖晃晃地拐進胡同。
已經(jīng)找出零錢的司機見他去遠,調(diào)轉車頭而去。
白井翻著白眼走去。
這條道,除了稀稀落落的幾盞路燈照明的范圍之外,其余一片漆黑。
這里是住宅區(qū),人們已入夢鄉(xiāng),安靜異常。白井腳步零亂,他從路燈的光亮中走出,又進入漆黑之中。
當他的身影還沒有進入下一個路燈的照明范圍之內(nèi)的時候,從后邊開來一輛汽車,頓時他的身影完全浮現(xiàn)于那汽車的前燈的光亮之中。
隨著那汽車前燈的接近,遠離下一盞路燈的暗處出現(xiàn)了另一男人的身影。
白井以為那人是等自己的,泰然自若地看著那人。
從白井身旁開過去的那汽車的前燈,照出了昏暗中的那人相貌。原來他就是和田!
白井象野獸似的一聲哀號,嚇呆了。
那汽車拐過街角。前燈照了一個半圓周。
和田的身影立刻消失在黑暗中。
白井瞪著眼睛直勾勾地望著那暗處,渾身發(fā)僵,但馬上轉身,踉踉蹌蹌地往回跑。

74.守山的家·門廳
白井面無人色,渾身打顫,站在守山面前。
守山:“哈哈……總而言之,你的意思是說,和田還活著……所以偷了出租金庫那筆錢的是和田……真渾蛋??!”
白井:“決不是……我確確實實……看見和田……”
守山:“知道啦!知道啦!用不著狡辯啦!”
白井:“……”

75.原來那條路上
白井踉踉蹌蹌地走去。
前方二十米的地方,一個人影從胡同溜了出來,慢步走在他前面。
白井看了他的背影,不由得停了下來。
那人進入路燈照明的范圍之內(nèi),突然轉過身來。
還是和田!
白井渾身哆嗦。
和田目不轉睛地看了看他,轉身又慢慢地朝前走去,到十字路口拐進胡同。
白井好不容易清醒過來,喊了一聲“和田!”就追了上去。
這時從正面開來一輛汽車,前燈照得他睜不開眼睛,他無法再往前跑。
汽車一個急拐彎,拐進和田去的那條胡同。等白井跑到十字路口時,和田已無蹤影。只見遠去了的那輛汽車的尾燈燈光。

76.車里
西幸一在駕駛汽車。
面色蒼白的和田坐在他身旁。
西幸一:“今晚上的活兒就干到這兒吧。扮演個幽靈腳色也很有趣吧?”
和田仍然在打顫。
西幸一:“怎么啦?”
和田:“您已經(jīng)看到了吧……方才白井先生那副面孔……”
西幸一:“我看‘先生’二字還是免了吧。他受罪難過你不高興么?”
他說完高興地吹起口哨。
和田感到可怕似地偷看一下西幸一的臉色。

77.巖淵家·門廳前停車處
院內(nèi)非常安靜。
西幸一吹著口哨走來。
他打開門廳的大門。

78.門廳里
巖淵很不高興地站在門廳里的臺階上。
白井跪在他面前。
西幸一進來。
西幸一:“怎么啦?”
巖淵苦笑地:“啊,我可沒辦法,這么深更半夜的?!?br>西幸一:“哎呀,原來是白井先生!”
巖淵:“你把他打發(fā)走?!?br>他說完轉身要走。
白井突然抱住他的腿。
白井:“……我……我親眼看到的,確確實實是和田……這事……我敢發(fā)誓沒錯。”
巖淵:“你適可而止吧!”

79.西幸一夫婦的居室
佳子(豎起耳朵聽著):“爸爸怎么啦?”
辰夫坐在廊下的椅子上仍在喝酒。
辰夫:“老爹的事你就別管!你要愿意操心的話,為你當家的操操心吧?!?br>佳子:“……”
辰夫:“老西這小子凈干些什么呢?這陣子每天都是回來得很晚吧?”
佳子:“昨晚上回來得早。”
辰夫以十分憐愛妹妹的表情望著佳子。
佳子不由得低下頭來。
西幸一進來。
佳子欠了欠身向他問候。
佳子:“您回來啦!”
辰夫:“真夠晚的呀!”
西幸一:“機關里的同事拉我去玩?!?br>辰夫:“是諾亞爾酒吧?”
西幸一:“嗯……也就是那些地方?!?br>辰夫:“可我一直在諾亞爾呢。”
西幸一:“……”
辰夫站起來:“喂,老西!”
他想問個水落石出,可是看到佳子低頭不語,又坐下來。
辰夫:“佳子,對不起,給我拿點兒冰來?!?br>佳子很擔心地看看辰夫再看看丈夫。
佳子:“可哥,你還喝?”
辰夫:“和老西一起喝?!憬o弄點兒來吧。”
佳子無可奈何,只好拄著手杖走出去。
辰夫目送著佳子,直到她回身關好隔扇。他嗔著臉瞪著坐在眼前的西幸一,大步跑進旁邊的房間,粗暴地拉開隔扇。

80.西幸一夫婦臥室
只有一個人的臥具。
辰夫進來,看了一眼臥具,又打開相鄰一間的隔扇。

81.佳子的臥室
這里也是一個人的臥具。
辰夫注視著它,猛然轉身退了出來。

82.西幸一夫婦的起坐間
辰夫跑回來,氣呼呼地坐在西幸一面前的椅子上。
辰夫:“老西!……你們倆為什么分開住?”
西幸一(非常痛苦地):“……現(xiàn)在……工作忙,總得很晚才回來……半夜把她吵醒了也不好……”
辰夫抓著兩人中間的桌子邊緣探過身來。
辰夫:“你到底在干什么?!”
西幸一:“……”
辰夫:“你管的事太多啦!你想遮蓋也遮蓋不了,你臉上已經(jīng)露出來啦!”
西幸一不由得一愣,抬眼望著他。
辰夫:“當然,給那位老爹當秘書,也不能不走些危險的橋??墒抢衔鳌铱茨銊e再替老爹賣命啦!我求求你,為了佳子,那些事你別干啦!……她呀,挺可憐哪。”

走廊——
佳子端著托盤走來,托盤里有只大玻璃缸,里面裝著冰。她聽見辰夫的談話,停下腳步。

83.西幸一夫婦的起坐間
辰夫:“我是……就因為我是個廢物……她還這么小的時候,我用自行車后座馱著她,跌了……她的腿腳不靈完全是我的過錯呀。老西!所以我對于她,無論如何也想讓她幸福一些……呶,求求你,喂,你要疼佳子哬……我求你啦?!?br>
佳子雙肩顫抖,勉強控制著嗚咽。托盤一歪,玻璃缸往下滑去,她著了慌,伸手想把它抓住。
手杖一松,她的腳不好使,和手杖一起,跌在前廊的玻璃門上。
咣當一聲,伴著佳子的一聲尖叫。
辰夫一驚,連忙站起。
辰夫:“佳子!”
他痛心地一聲喊叫跑了出來。
辰夫是推開西幸一跑出去的,西幸一呆然地望著這副光景,但立刻急忙跟了出去。
辰夫跑來。
佳子跌倒,托盤和冰撒了一地,西幸一把佳子抱起。
西幸一:“不要緊吧?沒傷著?呃?”
佳子在西幸一懷里淚如雨下。
佳子:“……沒有,對不起……哪兒也沒有……”
她伏在西幸一的肩上爽朗地回答。
西幸一:“是么?太好啦!太好啦!”
他緊緊地抱著佳子,把她送進屋子,拐彎進了臥室。
辰夫—直目送著他們,他感動得熱淚盈眶,為了掩飾自己的窘態(tài),說了聲“請休息”。就使勁關上了隔扇。

84.西幸一夫婦臥室
西幸一抱著佳子站在臥具旁邊。兩人對瞧著,四只眼睛流露著火一般的熱情。
兩人的臉緊緊貼在一起。
佳子純潔而天真,羞羞答答地閉上眼睛。
西幸一被她那微啟的嘴唇吸引,但是剎那間他略顯躊躇,只吻了一下她的前額便去了相鄰的房間。

85.佳子的房間
西幸一進來,把佳子慢慢放在她的臥具上,佳子悲愴地望著他。他只說了聲“休息吧”。便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倒背著手把隔扇關上。

86.西幸一夫婦的起坐間
西幸一坐在窗前的椅子上,默默無語。
從佳子的房間里傳出她的嗚咽聲。
西幸一把辰夫喝剩下的酒一口氣喝光。

87.(溶明)公團的會客室
和田的妻子——友子同守山相對而坐。和田的女兒正子坐在她母親身后。
母女倆十分認真地注視著守山的面孔。
守山表現(xiàn)了十分為難的面孔:“哦……白井君甚至到府上……說這個去啦……”
友子嘴唇哆哆嗦嗦地:“這……這么說,和田還活著……”
守山:“很遺憾……我認為你還是扔掉這個希望好?!?br>友子:“可是白井科長說……他的確著見和田了……”
守山:“那是幻覺啊……和田君去世,給了白井以很大的沖擊……最近他陷于嚴重神經(jīng)衰弱……”
友子一點點的希望也喪失了,她垂頭喪氣地癱在椅子上。
正子轉身,背對守山嚶嚶而泣。

88.管理部的房間
白井駝著背坐在科長的座位上,雙目無神地望著虛空。
科員們見他這副神態(tài),小聲議論。
西幸一進來。
他直奔白井,走到他跟前。
西幸一:“守山部長去哪里了?”
白井一動不動。
西幸一:“白井先生,守山部長呢?”
即使如此,白井仍然一動不動。
一個科員看不過去接過話茬:“部長在會客室呢?!?br>西幸一眼睛不離白井:“他回來的時候請他趕快去副總裁室?!?br>
89.副總裁室
大龍建設公司的波多野經(jīng)理、金子常務董事滿臉不高興,和巖淵、守山相對地坐在待客沙發(fā)上。
守山:“呃?!……白井……他到你們那里去啦?這可實在……老實說,他呀……”
金子:“情況我們已經(jīng)從巖淵先生那里了解了……可是……實在令人費解的是,白井君為什么貪這微不足道的零錢呢?”
波多野深深地點頭。
金子:“該給你們的已經(jīng)給得足夠了,就說白井君吧,你分給他一些嘛。”
巖淵:“簡直是荒唐……當然……給的過了頭了……(對守山)你說是吧?”
守山:“啊……那已經(jīng)……”
金子:“可是肚子既然吃飽了,就沒有再吃零嘴的才是呀?!?br>巖淵憤然,他想說什么。
金子(搶先一步):“總而言之,這時候大家意氣用事就很不妥當啦。就為了吃零食的問題,白井君窮追猛打地盯著問也不好?!?br>巖淵:“算啦……白井的問題就由我們處理吧,……外人介入我們公團內(nèi)部的事,實在不合適……”
金子:“喂、喂……我這話也許說得早了,請問,如果白井破罐子破摔了怎么辦?他跑到檢察廳一五一十把他干的事都說了,這樣干也不是不可能的呀?!菢右粊?,你們就全完了,光你們完了還不算,還得把我們也卷了進去,這樣的事算了吧?!f起來,這次投標的事吧,是你們先提出來的,九十億元能辦到的事你們讓搞一百二十億,那三十億給你們作回扣……這事連我們都憤概……但是,我們要做生意嘛,明知是錯也只好遷就,答應下來。可是為了這么幾個零錢就讓我們涉險犯難……我看是不是該手下留情?。 ?br>巖淵(臉色煞白,反唇相饑):“你說到三十億的回扣,可是你才交了十五億?!?br>金子:“喂,行情是回扣一成,一百二十億的費用我們交十五億還嫌少么?”
巖淵:“說妥的……”
波多野搖了進來。
波多野:“算啦,算啦,巖淵先生……不久你就插足政界啦,你是將來要當大臣的人物……那時候我們必有考慮嘛……哈哈哈(他說完哈哈大笑?;仡^對金子)我看敞開胸懷把話說開也好,關于白井某人的問題,就一切拜托給巖淵先生吧……”
他站起來深施一禮。
波多野:“打擾了!”
巖淵:“慢待!”
波多野:“喂,走吧!”
金子仍然瞧著巖淵,波多野向他打個招呼,把他推走。
守山(目送他倆〕:“他們還真洋洋得意吶……讓他說下去的話,那簡直……”
巖淵:“還不是談論別人的時候吧!”
守山:“?”
巖淵:“說實話,白井那份兒給夠了么?”
守山:“那樣事……我怎么能……”
巖淵:“那就好……對白井要想個什么辦法!”
守山(一愣):“你說想個什么辦法?”
巖淵:“要想辦法穩(wěn)住他。備一桌席,必要的時候你對他道道歉也可以嘛?!?br>守山:“我對他白井?”
巖淵:“沒有這么點度量怎么用人哪,你說呢?”

80.巖淵家·院子里
巖淵穿著佳子的白罩衣,在院子搭的爐灶上烤肉。
佳子坐在他身旁。
離爐稍遠的桌子上擺好杯盤,西幸一和辰夫坐在這里。
辰夫邊喝威士忌邊看著巖淵操作,他忽然搖搖頭,喃喃自語。
辰夫:“怎么看也不象個壞人哪?!?br>西幸一瞥了一下辰夫,仍然注視著巖淵。
巖淵:“這樣,已經(jīng)好了吧?!?br>他把烤蘋果切了一小片,用長柄叉子叉起送到佳子嘴邊。
佳子剛要吃卻叫了起來:“燙!”
巖淵把那塊蘋果片吹了吹風送到佳子嘴里。
巖淵:“怎么樣?嗯?”
西幸一看到巖淵這些舉動,有些迷惑不解地望著他。
女傭人:“守山先生來電話。”
西幸一(對巖淵):“我去接吧。”
他進了屋子。
辰夫望著走遠的西幸一,走近巖淵說:“您對西的評價如何?”
巖淵:“接近滿分……不過跟我總有些不夠融洽的地方?!?br>辰夫:“過不多久,佳子……(看了看佳子)會讓他跟您融洽起來。呶!”
佳子凄然一笑。
辰夫:“爸爸,我對您有個要求?!?br>巖淵:“要錢的話,你就別提?!?br>辰夫:“不是……您去政界的想法取消吧,將來有了孫子您就告老家居好不好?”
巖淵:“哼。我要那么干你不就倒霉了么?那就不能象現(xiàn)在這樣奢華啦?!?br>辰夫無言以答,立刻十分果斷地:“那時候我就去工作。”
巖淵舉起烤的東西:“怎么樣?”
辰夫正要繼續(xù)說下去,西幸一站在屋子里向巖淵說話。
西幸一:“守山先生說有話要直接跟您說?!?br>巖淵進了房間。

91.房間里
巖淵進來接電話:“喂,是我……嗯……嗯嗯……(他聽著聽著臉色嚴峻起來)那樣啦?……好,沒辦法……我去……什么地方?……什么?!(他不由得嚷起來)喜多川?!真梱涂!因為你帶他到那里去了嘛!”
他發(fā)覺西幸一在他身后,立刻把電話掛斷。
西幸一:“您出去?”
巖淵:“嗯。”
西幸一:“我陪您去吧。”
巖淵:“啊,不用?!?br>他把罩衣隨便一扔,急急忙忙朝里面走去,西幸一目不轉睛地看著他的背影,然后拾起罩衣邊沉思邊往院子走去。

92.院子里
西幸一走來。
佳子看到西幸一拿著罩衣,就問:“爸呢?”
西幸一:“出去了,我吃完飯也出去?!?br>
93.喜多川的后院客房
女仆領著巖淵走來。
女仆:“這邊請?!?br>
94.同上·門廳
巖淵剛進來,守山就匆匆忙忙地從里面出來。
守山:“您辛苦……(對女仆)有事就招呼你。”
女仆把門關好,走開。
巖淵坐在脫鞋的地方脫鞋,守山湊近巖淵耳邊:“被害狂,根本……”
巖淵瞪了守山一眼站起來,正要進里屋,他吃了一驚似地停下來。

95.里間
客廳中間放著已經(jīng)擺好的酒肴桌子,桌子兩旁各放一個座墊。
白井坐在對面屋子的一角,他顯得拘謹,但是臉上浮著自暴自棄的呆笑。
巖淵注視良久,對他有些發(fā)怯。他鎮(zhèn)靜了一下之后進了屋子,裝作對以往毫不介意,以行云流水的態(tài)度同白井打了招呼。
巖淵:“怎么啦?白井君!好,坐這兒來好不好?”
他先坐在正座。
白井動也不動。
隨巖淵之后進來的守山坐在桌子橫頭。
守山:“喂,副總裁讓你過來就過來嘛……”
巖淵遞過酒盅說:“好,先喝一盅!”
白井仍然不動。
他蒼白的臉上浮著奇妙的笑容、恐懼的眼睛,把巖淵、守山、空著的座墊、巖淵遞過來的酒盅,依次反復地看了一陣。
白井:“什……什么都跟從前一樣,那時候……”
他那顫抖的手指了指空著的座墊。
白井:“五年前……那時候,古谷坐在那兒。(看了看守山,指著巖淵的位置)您坐在那兒,我……(指著守山的位置)坐在那兒……嘿嘿……話的起頭兒也一樣,也是‘好,先喝一盅!’嘿嘿嘿……(突然咆哮)別開玩笑啦……你們又是象我勸說古谷那樣,讓我從窗戶跳下去么?嘿嘿嘿……你們要想那么干,我就把什么都抖落個一干二凈!”
巖淵:“白井君!你安靜點兒!我們是想和你這突然情緒驟變的同事改善我們之間的關系,所以才備席邀請,也就是說,純粹為了你,正是擔心你的前途,所以才……”
白井:“嘿嘿嘿……連用的詞兒都一樣……如此苦苦哀求,就把個古谷消滅了……和田也……”
他兩眼望著虛空,突然一驚,站起來打開隔扇,非??謶炙频馗Q探了一下隔壁房間。
巖淵與守山面面相覷。
白井仔仔細細地瞧了一陣隔壁的那昏暗的房間之后,就自言自語地叨叨咕咕些什么,坐回原來的座位,兩眼仍舊望著虛空。
巖淵一聲不吭走出房間,來到門廳處。
守山也緊跟著出來,他看白井仍處于失神狀態(tài),關上隔扇。

96.后院客房門口
巖淵走出來。
后面跟著守山。
巖淵示意守山把門廳的門關好。
巖淵:“喂,你認得白井的家吧?”
守山:“是?!?br>巖淵:“你給我畫個簡略圖?!?br>說著掏出日記本給他。
守山莫名奇妙。
守山:“上町的汽車站您知道吧?”
巖淵:“嗯?!?br>守山邊畫邊說:“這兒就是上町的汽車站……拐過街角,到第二個胡同時這樣一拐……這兒就是白井的家?!?br>巖淵指著圖:“這條道行人少么?”
守山:“不……到了半夜行人非常稀。”
巖淵點點頭,看了看手表。
巖淵:“現(xiàn)在是八點半……十一點你把白井送回去……有兩個半鐘頭的時間,足夠布置一下吧。”
守山:“布置?您的意思是什么呢?”
巖淵:“難道還用得著明說嗎?!”
守山:“……”
巖淵瞪眼瞧著守山,瞧了一陣之后急步走開。
守山面無血色地目送巖淵走去。
(劃)

97.街角
汽車停下。
白井下車。
里邊的人連忙把車門關上,汽車開走。
黑黑的道路,白井用他那病態(tài)的眼神,非常膽怯地注視著周圍,他仔細地看著前方暗處,提心吊膽地朝前走。
白井吃了一驚。
一個人從暗處走出來,來到路燈照明的范圍之內(nèi)。
白井:“和……和田!”
他一聲尖叫轉身就跑。
亮處的那人急忙追上來。
白井拼命地逃,一失腳跌了個前趴,他十分恐懼地扭頭一看。
追上來的那人站在他身旁低頭看著他,用毫無抑揚的腔調(diào)問他:“你小子是白井么?”
白井喘著粗氣非常害怕地仰臉看著那人。
那是一張吸海洛英的人特有的一張慘白而且是冷漠無情的面孔。
吸海洛英者:“回答我……沒錯,你是白井吧?!?br>白井點點頭。
那吸海洛英的家伙很麻俐地從衣袋里掏出手槍。
忽然,汽車的前燈射到那人身上。
那職業(yè)殺人者嘖了一下舌頭趕快把手槍放進衣袋。轉身弓著他那瘦背急步走開。
白井躺在地上看到這幅光景,不由得嚇得三魂出竅。
這時,那輛汽車開到白井身邊停下,打開車門,有人喊了一聲“上來!”
白井清醒過來,渾身直打哆嗦,只顧跌跌撞撞地鉆進汽車。
一只手伸過來關上車門。
白井看了伸手關車門的人,不由得一驚。
原來那人是西幸一。
西幸一猛往后倒車。

98.街角
西幸一把車抹過來。
然后朝大道開去。

99.車里
白井:“你把我拉到哪里?”
西幸一不回答,吹起口哨。
從他那半邊臉來看,神態(tài)是那么令人可怖的凜然。
白井越看越顫抖,只好轉移視線,回頭瞧瞧深更半夜走的是哪條路。
他剛一回頭,嚇得一聲尖叫,險些仰過去,拼命向后縮,眼睛瞪得溜圓。
原來,后邊客座上坐的是和田。
白井的背緊緊擠在前車窗上,上牙打著下牙瞪眼瞧著和田。
和田懷著無窮的怨恨,滿腔悲憤地看著白井。
路燈的燈光在他倆的臉上不停地一掠而過。
西幸一的口哨越來越清脆。
(劃)

100.高樓大廈林立的街道
一輛汽車停在道旁。
攝影機向上搖拍。

101.大樓的防火樓梯
三個人影走上來。
前邊兩個人,一個是拼命往后退的白井,一個是硬逼著他往上走的西幸一,另一個是心驚膽顫地跟在后面的和田。

102.樓梯的轉角處
西幸一把白井按在樓梯欄桿處,掏出配好的鑰匙開門。
他示意和田先進去,隨后把看和田先進去了感到害怕而后退的白井推了進去。然后悄悄地關上門。

103.走廊
常明燈通明。
白井、和田感到非??膳拢咦咄M?,西幸一抓著白井的前胸趕著他走。他們來到一扇門前。
西幸一仍然拿出早已配好的鑰匙開門,把他倆趕進去。

104.—間辦公室
西幸一進來之后把門關好,上鎖。
遮陽簾全都放下來的屋子只有微明。
白井顫聲地:“為……為什么把我?guī)н@兒來?”
西幸一掏出手電照著他的面孔。
西幸一:“讓你死在這兒!”
手電的光環(huán)中映出白井因過度驚恐而變形的臉。
白井:“那……那么……你也是按副總裁的指示……”
西幸一:“不對……巖淵雇職業(yè)殺人者殺你,可我呢,我覺得你小子挨一槍就完蛋,未免太便宜了你?!?br>白井:“?”
西幸一:“這窗戶你忘了么?”
他用手電的光指了指那掛著遮陽簾的窗戶。

105.大樓全景
這座大樓黑黝黝地聳立在夜空之中。
它簡直就象那婚禮蛋糕的放大照片。
只有五樓的那扇窗戶的燈亮著,可是轉眼就關掉了。

106.辦公室
手電光照著的一張舊照片放在白井面前。
白井瞪眼看著那張照片,更加吃驚:“啊,古谷!”
西幸一:“對!你好好看看他死得多么慘!脖腔跌斷,死在血泊里的這個人,就是從這個窗戶跳下去的我的父親?!?br>白井愕然。
西幸一用手電照著自己的臉。
西幸一:“你大吃一驚吧?我就是古谷的兒子!”
站在白井身后的和田也不禁茫然。
白井:“你……撒謊,哼……古谷沒孩子!”
西幸一:“我是私生子。是我那一輩子也沒個正當名分而死去的母親生的。”
白井:“我……不信……你是副總裁的……”
西幸一:“哈哈哈……我為了鉆進那個野獸的懷里,很費了一番心計吶。西幸一這人不是我,另有一個。我和他換了戶口?!@五年以來,我天天看這幅照片,一心想報這殺父之仇,以至今日。(他注視著那照片)他死得多慘?。ㄋ掷溲矍屏艘幌掳拙┓墒侵撇貌涣四銈冞@幫家伙的,我要用我的手制裁你們!我先讓你們自己把自己的脖腔扭斷!”
白井嚇得直往后退:“我……我只是按巖淵先生的命令行事,和守山先生一起……”
西幸一:“……逼我父親自殺,對吧?”
白井:“……那……我只是……”
西幸一:“跟你說清楚吧!不管是陷害也罷,哀求他自殺也罷,反正那時候你們想置我父親于死地。你說是不是?”
白井:“不……不對?!?br>西幸一:“撒謊!我的婚禮上送的賀禮蛋糕就是我搞的,……看到你們見了那蛋糕的狼狽相,一切我都明白啦?!?br>白井:“……”
和田在黑暗中抽泣。
西幸一用手電照著抽泣的和田。
和田象幽靈一樣的臉湊到白井跟前。
和田:“你……對我也是……用同樣的手段……”
白井往后跳了一步,撞到墻上,他兩手撐著墻求饒:“請饒了我吧!”
他啞著嗓子哀號了一聲便跌倒在地。
和田見此情景也喪魂失魄地坐在椅子上。
從走廊傳來咯噔咯噔的腳步聲。
西幸一趕緊關掉手電。把一條白手帕團一團塞進白井嘴里。

107.走廊
巡邏的人走了過去。
那腳步聲在長長的走廊上響得清脆,越來越遠。

108.辦公室
西幸一側耳聽著腳步聲消失,撲向白井,把他拉到窗前,卷起遮陽簾,打開窗戶,抱起白井,把他的上身伸到窗外。
西幸一:“……好,你就從這兒給我跳下去也跌斷脖腔?!?br>
109.窗外
白井的上身已探出窗外。
大廈下面的通衢大道,汽車象小蟲一樣往來奔馳。
白井拼命掙扎。
他嘴里塞著手帕嚷不出聲,只是眼睹瞪著,極端恐怖的表情。

110.辦公室
白井的腳拼命掙扎。
和田呆然木立地看著這一切,他耐不住了,想跑上前去阻止。就在這時,西幸一把白井從窗臺上拉下來,扔在椅子上,輕輕地吹起口哨,從衣袋里掏出一個銀制的威士忌酒瓶,往兼做蓋子的小杯里倒了一些酒,放在嚇個半死的白井眼前。
西幸一:“加了毒藥的酒……這么死,對你小子來說未免太神氣啦,這回你該下個決心吧?好,你打算怎么死?從窗戶跳出去?還是坐在我爸爸坐過的這個椅子上把這酒喝下去?”
白井從混濁不清的意識中忽然醒過來,嚇得趕緊躲開那灑杯。
西幸一望著白井:“和田先生,你過來灌他,你也有這么干的權利嘛?!?br>他的臉上充滿殺氣。
和田一直嚇得發(fā)昏地看著這一切,這時他突然跑上前來。
和田:“別……快別這么干啦?!仪笄竽?。他也有老婆孩子……”
西幸一:“你這是什么意思?難道你沒有老婆、女兒?”
和田無言以答似的,但又說:“不……不過……我已經(jīng)原諒了他……”
西幸一:“原諒?別那么天真!你怎么有原諒這小子的權利!你也是這幫盜竊國家資金的幫兇。不光是你,我爹也是。不過我爹和你只是貪圖那少許飼料受他們豢養(yǎng)而已,給他們這幫家伙當替死鬼,而且到死也不知道該恨他們!可是他們呢,盡管壞事做盡,可是此時此刻卻睡得最香!我堅決不原諒!這是一幫怎么辦都解不了恨的家伙!”
他說完,繞到桌子橫頭,一把抓住呈虛脫狀態(tài)的白井的頭發(fā),把他的臉仰起來,扯出他嘴里的手帕,把酒杯里的酒給他灌進去。
白井嗆了幾下就把酒咽下去了,立刻從椅子上滾下來癱在地上。
他一陣痙攣,身體屈伸了兩三下之后,就仰面朝天,四肢僵硬了。
西幸一用手電照著他的臉,站在他身旁一動不動地俯視著他。
和田嚇得直打哆嗦,喃喃自語:“噢,你太可怕啦。”
西幸一斜眼瞧了他一下,打開那瓶蓋,瓶口對嘴咕冬咕冬地灌了幾大口。
和田大吃一驚:“你這是為什么?”
說著上來抓西幸一的胳臂。
西幸一:“哈哈哈……這是什么都沒加的威士忌呀。(說完他又喝了一大口,看了看白井)……他是受了強烈的刺激,他精神不正?!€有些利用價值,不過這也就行啦。嘿嘿嘿……到了早晨……這副模樣的白井就會被人發(fā)現(xiàn)……發(fā)現(xiàn)他在這五樓……晚報可就熱鬧啦……巖淵啦,守山啦,一定血壓上升!!嘿嘿嘿……和田先生,你也來一杯(把酒杯遞過去),來,干杯??!”
和田呆然而立,魂不附體地看著西幸一。
(溶喑)

111.板倉汽車行·二樓
一份晚報扔在桌上。
板倉同和田都查看晚報。
板倉:“哼……連一行消息也沒有!他們處理得挺巧妙啊!”
和田仿佛如釋重負似地嘆了口氣。
西幸一在屋子里象頭猛獸似地來回走個不停:“今天大清早,某機關給巖淵掛來電話,哼,那機關和公團是一丘之貉,畜生!而且最有諷刺意義的是讓我和守山去領白井,然后陪他去精神病院?!?br>
112.巖淵家
房間只有巖淵和守山兩人。
守山:“醫(yī)生說,是由于強烈的刺激而造成的突發(fā)性精神分裂癥……糟糕的是他嘴里老說對古谷謝罪。”
巖淵:“古谷?”
守山:“對……他這樣……(他模仿兩手拄地謝罪的姿勢)古谷君……饒了我吧,古谷君,饒了我吧……”
巖淵(看他這模仿動作非常別扭):“嗯,可是真讓人費解……白井怎么跑到那五樓……”
守山:“有一點是很清楚的,門是從外面上鎖的,上那里去并不是出于白井的意志。”
巖淵:“那么說,到底是誰……”
守山:“副總裁……前些日子出租金庫的問題,可能也并不是白井搞的把戲,而是另一個人搞的,您說是不是?”
巖淵:“為什么?”
守山:“說起來,仔細一想,最近接連不斷發(fā)生的奇妙事件是有一條線貫穿始終的……婚禮蛋糕,出租金庫里的圖畫明信片,白井居然被關進了那個房間,還有,白井那副精神病狀態(tài)……所有這些,都和古谷有牽連。總而言之,這一連串事件,我看都是古谷的某個親屬有計劃的復仇行為?!?br>巖淵:“嗯……說起來是有道理的……可是古谷的親屬呢?”
守山:“問題就在這兒,他只有一個老婆……可實在奇怪……好,現(xiàn)在為了慎重起見,我再……”

113.板倉汽車行·二樓
西幸一不停地來回踱步,他忽然坐下來。
西幸一:“我太天真啦……還是把白井從那窗戶推下去就好了……那樣此時此刻報紙上就大登特登,那就打中巖淵和守山的要害了!……我還是恨他們恨的不夠!”
他說完又從衣袋里掏出那張舊照片,痛心地注視著它。
照片慘不忍睹,西幸一強壓著怒火看下去,他的表情十分凄慘,然而也十分冷酷。
和田(不由得顫抖):“你在某些方面可能搞錯了……啊,你是硬要辦一件很艱巨的事?!?br>西幸一炯炯有神的目光瞥了和田一下,把照片放進衣袋說:“哼……恨惡還是不容易做到啊……滿懷憎恨的我自己如果不成為惡就無法憎恨惡!”
和田:“憎恨惡是對的,可是,連毫無罪責的人也因此而連累犧牲……象這樣……”
西幸一要跟他分辯什么。
和田:“你先別說……比如說吧……象佳子她……”
西幸一不由得一愣。
和田:“你首先選了佳子作為你復仇的工具,如果佳子知道了你的本意原來如此,她會怎樣呢?”
西幸一(抓住和田的前胸坎):“給我住嘴!”
在床上躺著的板倉一骨碌爬起來:“為什么那么大吵大叫?真奇怪。喂……你大概是真的喜歡上巖淵的女兒了吧?”
西幸一低頭不答。
板倉:“怎么樣?說對了吧?”
西幸一脫口而出:“為難的就是……”
板倉:“沒什么為難的嘛……難道不是挺好么?”
西幸一:“?”
板倉:“……對方是仇家的女兒啦還是什么啦,管這些干什么?只要喜歡她你就愛她嘛。……你如果為了那姑娘老是腦袋迷迷糊糊,那可未免太幼稚啦?!?br>西幸一:“……”
板倉:“也許我的話說得過早,檢查官不會因為愛上了被告的女兒就怎么樣……只果你不介意就行?!?br>西幸一沉思。過了一會兒慢聲饅語地:“婚禮當天晚上……”
板倉:“呀?”
西幸一:“結婚那天晚上,我們……佳子行動很不方便,我們也沒有去蜜月旅行,是在巖淵家成的婚……然而佳子很惹人憐愛,她老老實實地在臥室里等著我……她象個飾偶一樣規(guī)規(guī)矩矩地躺著……臉色蒼白……閉著眼睛……有些發(fā)顫……我呢……我覺得無論如何不能拿她作犧牲,從那以后直到今天,我……”
板倉:“混蛋!對那姑娘來說,你這種態(tài)度使她的犧牲更大?!?br>西幸一:“等等,你也別著急,我錯了……從此以后,在這個問題上我走了歪路……我的情緒搖擺不定,所以我自己拼命給自己煽起仇恨之火,或者故意使自己過分地殘酷。原因固然是有殺父之仇,但并不完全出于報父仇的念頭!我是想,制裁一下這幫惡棍,他們把國民看作美餐一樣任意狼吞虎咽地吃,而且被吃的還不知怨恨他們……我當初向你提出互換戶口時候的氣概……現(xiàn)在哪里去了?我……”
板倉直截了當?shù)兀骸叭绻阌X得錯了,改過來就行啦?!?br>西幸一:“對?。ㄋ倏戳丝词掷锬菑堈掌┯貌恢@東西啦?!?br>把它扯碎扔掉。
板倉:“別急別忽!……可是今后打算怎么辦?總而言之,我希望對于守山啦,巖淵啦,以及他們那些黑幕啦,這一切都盡力抹掉吧。”
西幸一:“我要當一個抹清它的炸藥包?!?br>板倉:“?”
西幸一:“巖淵讓我?guī)兔μ幚戆拙膯栴},這就證明,他已開始把我當作他們伙伴中的一分子了,我從此穩(wěn)扎穩(wěn)打,再搞得八面玲瓏。就能掌握他們貪污瀆職的內(nèi)幕!那時候,咕咚一聲啦!哈哈……可是在這期間我得很好地照看自己的妻子!喂,今天晚上才是新婚之夜哪!……我送給她一束花吧!(說到這里苦笑)”

114.小公寓前
公團的汽車停在這里。

115.公寓的一間屋子
守山和一位五十歲左右的婦女相對而坐,兩人中間放著守山帶來的薄禮。
守山:“說實在的,最近常常想起古谷君過去的事,因此也就聯(lián)想到古谷太太,難免掛心哪?!?br>古谷妻:“謝謝……總歸是托大家的福……”
守山:“古谷太太……靠您上年紀的女人經(jīng)管這公寓,也夠辛苦的吧?……除您之外,古谷君的親屬啦,一個都沒有嗎?”
古谷妻低下頭來:“老實說……事到如今說了也不礙事啦,……古谷有一個和外家生的孩子……”
守山立刻大為興奮:“嗬……您看,我問的多不好,您可千萬別介意。”
古谷妻:“哪里,哪里,到了我這把年紀,一個人孤零零的,就是見見那孩子也高興啊……要是可能的話,和他在一起生活我都愿意。是個男孩子呀,說起來,現(xiàn)在該是個象樣的大人了。我丈夫和我結婚之前就有外家?!?br>守山往前湊了湊:“嗯……那么,那個女人和兒子現(xiàn)在在哪兒?”
古谷妻:“要知道就好了。啊,聽說母親已經(jīng)去世了……所以現(xiàn)在只剩下兒子……因為是私生兒,所以不能用父親的姓……”
古谷妻子頗感苦惱似地望著守山。
古谷妻:“我這樣說,也許是一種強求吧,公團能不能幫著給找一找那孩子?如果能找到,我……啊,還有古谷,該多么高興啊……”
守山:“那女人名字叫什么?”
古谷妻:“叫板倉……對,確實叫板倉?!?br>守山:“還有別的可提供的線索嗎?”
古谷妻:“別的我什么也不知道……因為我恨那個女人,所以關于那女人的事我一概不問。我作夢也沒想到,我會有現(xiàn)在這樣思念他們母子的感情。……”
守山:“嗯……比如說,有那兒子的照片一類的東西嗎?”
古谷的妻子搖了搖頭,低頭不語,可是她隨即突然站起,從佛壇的小抽斗拿出幾張照片。
守山(站起):“有照片?”
古谷妻:“不是,這是給古谷舉行喪禮的時候拍的照片,……說不定……啊……就是這個……出殯的吋候……有個人離送殯的人群稍遠一些,站在電線桿下邊,就是這個人……這個長相……”
守山急不可待地從古谷妻手里搶過照片,仔細端詳。
守山:“……我覺得不是別人……很可能就是古谷的兒子?!?br>他注視著那張照片,臉色蒼白。

116.照片的特寫
出殯時拍的照片——許多送殯的人背后,站在電線桿下面的西幸一也被拍了進去。
照片上的西幸一處于靜止狀態(tài),正因為如此,才看得出他那激動的表情。

117.花店
板倉進來買花。
板倉:“給做個花束……是新婚之夜放在枕旁用的!”
插滿鮮花的櫥窗外面,西幸一有些難為情的樣子朝里面望著。
(劃)

118.西幸一夫婦的房間
佳子耐著寂寞凄涼眺望空庭。
辰夫拉開隔扇:“老西呢?”
佳子低著頭:“還沒……”
辰夫注視著佳子這副神態(tài),心情很不平靜地拉上隔扇。

119.書齋
巖淵一個人在沉思。
辰夫動作急驟地開門而入。
辰夫:“爸爸,您適可而止好不好?”
巖淵:“到底怎么回事?”
辰夫:“希望您別讓西凈干危險事吧?!?br>巖淵:“我不懂你的意思?!?br>辰夫:“請別佯裝不知吧。西幸一最近以來每晚都是很晚很晚才回來……昨晚過了兩點才回來?!?br>巖淵頗為驚訝:“過了兩點了?”
辰夫:“你到底讓他干些什么呢?您也得替佳子想一想嘛!”
巖淵:“且慢,我可真不知道!”
辰夫:“那么今天早晨那一通折騰是為了什么?天還黑著呢,您不是慌慌張張地和守山一起出去了么?”
巖淵:“可是……(想了想)奇怪呀……他到底是……”
敲門聲。
巖淵不高興地:“什么事?”
女仆進來:“守山先生來了?!?br>巖淵:“讓他到這兒來?!?br>辰夫瞪眼瞧著他父親,瞧了一會兒一甩袖子走開。

120.二摟·走廊
辰夫走來。
他看到神情緊張臉色蒼白的守山急匆匆地上了二樓,趕快拐進自己的房間,等守山過去,進了書齋之后,便從陽臺繞過去。

121.陽臺
辰夫躡手躡腳地溜到書齋窗下,偷聽他們的談話。

122.書齋
巖淵手拿照片大為驚訝。
巖淵:“那就是說,西幸一是古谷的兒子?!”
守山:“據(jù)說真名叫板倉,恐怕事情就是這樣。”
巖淵:“且慢……昨天晚上他不在家,回來的時候已經(jīng)兩點多了?!?br>守山:“呃?!……那個時間白井就在那五樓……完全相符……古谷的兒子為了報仇利用小姐……”
巖淵:“可是戶籍是西幸一……并不是板倉。”

123.巖淵家·門前
西幸一抱著花束回來。
他一如既往,邊走邊吹口哨——

124.門廳
西幸一進來,他坐下正要脫鞋。
后邊忽然有人喊了一聲“板倉!”
西幸一沒有提防被人叫出真名,吃了一驚站起來回頭一瞧。
原來是辰夫滿臉殺氣地站在樓梯上。
西幸一仰頭望著他,茫然不知所措。
辰夫急轉身跑進自己房間。
西幸一感到危險,正要跑出去。
聽到佳子說了一聲“您回來啦!”,他不由得回頭望去。
“別動!畜生!”
辰夫從他房間拿出獵槍,站在二樓回廊上已經(jīng)瞄準了他。
“哥哥!為什么?哥哥!”
佳子拄著手杖跑了過來,用身體護住西幸一。
辰夫:“躲開?。〖炎?!這小子把你控制在手里,只是作他的復仇工具!”
佳子臉色刷白,緊緊擋著西幸一。
西幸一無話可說。也沒有容許他說話的時間。
在這剎那之間,他用懇求眼光注視著佳子。
下一個瞬間,他以滿腔悲憤勢不兩立的眼光瞪著跑到樓梯的巖淵和守山,一個急轉身向外沖出去。
“別跑!畜生!”
辰夫的獵槍響了。
門廳的玻璃打個粉碎。
佳子只有茫然地看著西幸一沖出去的那扇門。
佳子腳下的花束。
(溶暗)

125.(溶明)萊館的后院雅座
巖淵、波多野、金子等人在此鳩首集議。
金子憤憤然地:“……即使了解他是何許人之后,仍舊佯裝不知,多養(yǎng)活他幾天就好了……那樣就好收拾了……”
巖淵:“我也打算這么辦……可是,結果卻象方才說過的那祥……”
波多野:“象巖淵先生這么精明的人,怎么就找了這么個不成器的家伙作了親……”
巖淵:“也曾委托信用調(diào)查所調(diào)查過,不過也并不是發(fā)現(xiàn)有什么特別可疑的情況而委托調(diào)查的?!?br>金子:“那家伙從前干過什么?”
巖如:“在一棵樹那里開了個汽車販賣行?!?br>金子:“也就是掮客啦,也就是……那么,那汽車行呢?”
巖淵:“給我當秘書時賣掉了,反正,關于他的線索,除了從這里入手沒有別的途徑……所以現(xiàn)在讓守山正在調(diào)查呢?!?br>電話鈴響。
巖淵來接電話:“喂!喂!”
他臉色驟變。
波多野感到莫名其妙:“怎么啦?”
巖淵把耳機用手捂?。骸拔餍乙淮騺淼??!?br>波多野和金子都吃了一驚。
巖淵仿佛很感恐怖似地注視著那耳機。
波多野和金子的視線也被那耳機吸住了。
巖淵瞥了一下他倆,下個決心,把耳機舉到耳邊。
巖淵:“喂,喂,我是巖淵?!?br>只見巖淵聽著聽著臉一陣泛紅一陣發(fā)白。
一直注視者巖淵這副面孔的波多野和金子,兩人的臉色也隨著巖淵的臉色一起,象火雞一樣變化無常。
過了一會兒,巖淵把耳機放下,好長時間呆然木立。
金子:“他說些什么……呢?”
巖淵:“他把守山也弄去了?!?br>波多野和金子:“什么?!”
巖淵:“還說……和田還活著呢!”
金子和波多野:“什么?!”
三個人三副模樣,但是都象凍僵了似地一動也不能動。

126.板倉汽車行·店門
門上貼著一張紙,上寫:“暫時停業(yè)”四字。
(劃)

127.兵工廠廢墟
鐵蒺藜圍起來的大片廢墟。
遭受轟炸而鋼筋裸露的廠房架子,以及被藤蔓植物覆蓋的防空洞,隨處皆是,散在于大片枯草之中。
一個防空洞仿佛直接中彈的,炸了一個大坑,從這個防空洞里傳出笑聲,那笑聲仿佛來自幽冥世界,令人可怕。

128.同上·防空洞里
守山好象受迫坐在防空洞的一角。
西幸一和板倉站在他身旁俯視著他。
離他們不遠,和田仿佛不知道事情會鬧到什么地步而擔心似地看著他們。
西幸一:“哈哈哈……你少廢話……要怨恨那就怨恨你自己吧……你小子要是不把我的老底兒搞出來的話,本來是不打算讓你倒這么大的霉……哈哈哈……而且,你把我的計劃全給搞垮了,我正在無計可施的時候,你小子撲上來了……”
守山:“你綁架我,決不會白白放過你!”
西幸一:“一點兒也不錯……和你們這幫惡棍用合法的手段斗是不能指望得勝的,因為跟你們干,我已經(jīng)犯了好多的罪……違犯戶籍法,騙婚,非法監(jiān)禁?!?br>板倉:“還有非法侵犯,脅迫,綁架?!?br>西幸一:“光是籠統(tǒng)地一算就這么多……有這么多的罪,可是我要大搖大擺地去自首?!?br>守山:“自首?”
西幸一:“現(xiàn)在我詳詳細細地告訴你……我讓你一五一十地招供出來之后,我就舉行一次盛大的記者招待會!”
守山:“記者招待會?”
西幸一:“對,……這個會上,首先介紹和田先生!”
板倉:“活著的和田副科長!光這個就夠頭版頭條新聞。”
西幸一:“然后介紹我自己!”
板倉:“身分是巖淵副總裁的女婿、秘書,實際上是五年之前所謂自殺的古谷副科長的遺孤。這簡直是對日本未利用土地的開發(fā)公團大貪污案的大揭發(fā)!”
西幸一:“最后介紹你小子!”
板倉:“公團的管理部長、守山先生、貪污的實際情況最好的見證人!”
西幸一:“借助于宣傳報道的力量,掀起個輿論高潮!這一切辦完之后我就自首……總而言之,在你們這幫惡棍的暴力達不到的地方,不慌不忙地協(xié)助檢察當局搞清你們的犯罪事實?。 ?br>守山著了慌:“哼……我要是什么也不說你又能怎么樣?”
西幸一:“我會讓你說出來!……告訴你,我可比檢察官手重一些呀!”
守山:“!……可是……逼出來的自白不能成為證據(jù)!”
西幸一:“這我知道……但是,這個自白如果有物證,檢察官會承認的。”
守山:“……”
西幸一:“光是和田先生知道的,白井拿了七百萬元,你小子拿的數(shù)目最少也不低于一千五百萬……這筆錢你藏在哪里了?”
守山:“……”
西幸一:“一千五百萬這個數(shù),你小子當個部長就是不吃不喝也得積攢十年才能湊得上……光這筆錢,就是受賄的物證中重要的一項!”
守山:“……”
西幸一:“還有,大龍建設公司受到搜查,和田先生被逮捕的第二天……你小子臉色煞白地跑到副總裁室……那時候,我聽到巖淵大聲吆喝你:那些問題你把它處理好!于是你小子把十來個存款折子塞進提包就出來了?!?br>板倉:“那恐怕是把回扣的一部分贓款連忙分散處理。等弄清你藏在哪里,這就是最好不過的物證啦?!?br>西幸一:“可是我吶……我從白井那里弄清楚了?!?br>守山:“……你撒謊,那只有我……”
西幸一莞爾一笑:“嗬!只有你知道?那就是說,連巖淵也不知道啦?”
守山后悔說走了嘴。
西幸一:“啊,謝謝……這就一切都齊了……你那份大致算一千五百萬元,這筆錢藏的地方當然巖淵不知道啦……總而言之,這兩項重要的物證,只要我們把你小子控制在手,巖淵他就無法消滅。”
守山:“……”
西幸一:“好,我們要花些時間,慢慢地等著你,直等到你把什么都愿意說出來為止?!?br>西幸一和板倉帶上和田一同出去。
守山在他們身后邊喊著什么邊追上來。
那鐵門發(fā)出破鐘一般的聲音,一下關上了。
(劃)

129.防空洞·外面
晚霞。
極倉和西幸一望著眼前這幅荒涼景色。
板倉:“喂,狂轟濫炸之后,我們倆從這防空洞里爬出來的時候都驚呆了。整個工廠面目全非,一片火海。……我呀,直到現(xiàn)在還常常夢見那地獄般的、巨大然而使人痛徹肺腑的景色?!?br>西幸一:“我也是?!?br>兩人暫時沉默。
板倉:“可是真快呀。我們上高中被趕到這里勞動,從那時候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十五年了。……看,那煙囪,我和你就是在那煙囪下邊打架的吧?!隳菚r候自高自大,討厭的家伙?!?br>西幸一:“你也是?!?br>板倉:“可是打了一回架之后……”
西幸一:“彼此才知道并不是那樣的人?!?br>板倉:“哈哈哈……還有,你還記得那手推車么?沒有輪胎的……”
西幸一:“哈哈,當然記得……戰(zhàn)敗之后我倆能混上一碗飯吃,還多虧那手推車了呢!”
板倉:“哈哈哈……”
和田在離他們不遠的地方低著頭愴然沉思。
板倉:“和田先生……我們倆呀……用手推車把工廠作潤滑油用的植物油運出來,送到湘南別墅區(qū),一到那里立刻就賣光了……”
西幸一:“用它作本錢,我們倒賣副食品……纖維制品,還倒賣鐵,我們倒賣的種類多著呢?!?br>板倉:“我的親屬在室蘭,全死于海上的炮轟……這家伙是私生子……我倆是最好的搭襠!后來因為上不上大學意見有了分歧……”
西幸一:“可是你終于聽我的話上了大學,還算挺好……我靠你的戶籍和履歷才當了巖淵的姑爺?!?br>他說時挺輕松,可是一提這個,就不由得心境凄然。
板倉關切地看著西幸一。
西幸一故意逃避他的視線,站起來:“好,我們搭鋪睡覺吧?!?br>他巡視了一下廢墟走開了。
板倉望著他的背影喃喃自語:“事情到了如此地步,看來喜歡巖淵的女兒已經(jīng)是沒用了?!?br>和田怯生生地:“是這么回事兒……就佳子小姐來說,了解西的情緒,知道她自己并不只是受利用,……這總算是一種安慰吧。那位小姐,算上這次婚禮,我總共只見過兩次,說實話,怎么說合適呢……反正非常純潔,心術善良。我一想起她的痛苦,就……就想……有沒有能夠一切都妥善地解決的辦法?……”
板倉:“和田先生……很遺憾,沒有那樣的辦法呀……盡管女兒好,可她那老爹壞透了。要是手軟了,我們就得遭他的毒手!”
和田:“……”

130.菜館的后院雅座
天已經(jīng)黑了,可是屋子里仍然不開燈,巖淵一個人坐在屋里。
從他那甘愿在暗室里抱臂獨坐的神態(tài)來看,仿佛看到一個處于十分危險局面之下的人而仍然企圖作最后一番掙扎的氣氛,使人感到陰森可怖。
(溶暗)

131.(溶明)兵工廠廢墟
暴雨襲擊著荒涼的廢墟。

132.同上·防空洞入口
西幸一,板倉,和田都在這里。
西幸一把登山鍋放在固體酒精爐上煎火腿蛋。
當初被炸時弄得歪歪扭扭的鐵門已經(jīng)紅銹斑斑,有人在里面敲得山響。
守山在里面大聲的吼叫聲,伴著回音傳了出來。
守山:“喂,打算餓死我嗎?”
西幸一:“沒有的事。我們以為你沒心思吃呢,所以就沒敢問你?!?br>守山:“別開玩笑!整整兩天了,什么也不給我吃!”
西幸一:“那么你吃什么呢?”
守山:“隨便!”
西幸一:“可是這兒沒什么好吃的啊……現(xiàn)在正煎火腿蛋呢,那么,火腿蛋和面包怎么樣?”
守山:“我不要求什么!”
西幸一向板倉示意。
板倉只把門開一道縫。
守山從門縫往外看,他只是兩眼炯炯發(fā)光,其余簡直不成樣子了。
西幸一把火腿蛋倒在飯盒蓋子上,放上面包和叉子,遞給守山。
守山象餓鬼一樣,舔著嘴唇伸手來接。
西幸一立刻把飯盒蓋撤了回來,讓他夠不著。
西幸一:“這火腿蛋價錢高,收費一千五百萬元!”
守山:“一千五百萬?”
西幸一:“沒什么大驚小怪的嘛……?什么都要回扣,這是你們的常識吧?”
守山:“……”
西幸一:“從大龍建設公司拿的那份回扣之中,你分了大概一千五百萬元……這筆錢你藏在哪兒啦?你要是不說,這飯就不給你吃?!?br>守山想要喊叫。
鐵門一下子就關上了。
和田呆呆地站在那里,擦了擦臉上的油汗,嘆了口氣蹲下來。
西幸一:“你怎么啦?”
和田:“我……害怕……這么干,將來結果會怎樣啊……對方是推不倒撞不倒的極其可怕的力量。我當了二十五年小吏,這一點簡直是深銘肺腑的?!?br>西幸一:“對,大家都這么想,都聽天由命……可結果呢,這群壞蛋就囂張得不得了啦。”
和田:“……”
守山邊打門邊喊:“開門!給我開門!”
西幸一:“你下決心了嗎?”
守山:“混賬!我死也不說!”
西幸一:“那就開門也白搭嘛!”
守山象野獸一樣在里面狂喊。
和田聽了直哆嗦。
(劃)

133.兵工廠廢墟
晴天的早晨。

134.防空洞
鐵門開了一半。
駝著背坐在角落里的守山正在吃東西。
西幸一和板倉蹲在他面前。
西幸一邊往筆記本上記邊追問他。
西幸一:“……裝紫菜空桶,萬元一張的一千六百張……把它(比劃卷,看了一眼板倉)用膠帶封上口,再用塑料口袋包起來,裝在磁罐子里……”
板倉:“好一個老財迷!”
西幸一:“埋的地方嘛,院子東邊的墻角,桂花樹下邊……沒錯兒吧?”
守山點點頭,然后仰起頭嚼東西。
板倉:“桂花樹下?從樹根那里挖?可是你家有狗嗎?”
守山搖頭。
板倉:“那就今天晚上去搞清楚。”
他倆站起來,正要往外走。
守山(著了慌):“喂,你們還關著我,打算干什么?”
西幸一:“你別裝糊涂啦。存款折十幾個……你藏在哪兒啦?這個你要不說,那你就只好在這兒呆著吧?!?br>守山:“混賬透頂……我根本不知道。”
西幸一:“現(xiàn)在你是吃飽了,你才這么說?!?br>板倉:“那么,下頓飯什么時候開?你點什么菜?”
守山:“畜生!”
他話音未落,鐵門又給他關上了。

135.防空洞·入口
臺階上,和田抱膝而坐。
他滿懷恐懼地望著西幸一和板倉。
和田:“……除此之外,不管你們怎么問,部長是不會說的啦……你們不了解官吏的心情……官吏是決不說出不利于他頂頭上司的事,即使他本人落到如何地步,他也不說……”
板倉:“你說的挺漂亮啊……這樣一來,貪污瀆職又斷絕不了啦?!蠊倬头判拇竽懙赝祰业腻X……實在可喜可賀?!?br>和田無話可答,語無倫次地:“別挖苦人好不好……我也并不是好受的時候。我就常常不知道自己算個什么,我是誰呢?是活著呢,還是已經(jīng)死啦?……你們有個目的當然很好,……可是……”
西幸一:“那么說你就什么也……”
和田:“這……這我就不知道啦……啊,現(xiàn)在我只是想見見我老婆和女兒……可這又辦不到?!?br>西幸一:“能辦到啊……等讓守山全都招出來,我們倆一起去自首的時候,你就可以大搖大擺地去見啦?!?br>和田:“可是……可要是那么干,會發(fā)生什么事情呢?啊,我可不干揭發(fā)上司那種違背人情的事……”
西幸一和板倉互相瞧了瞧。
和田:“西先生……佳子小姐的心境如何我不知道……可是你真實的心情連你自己也不知道……照這樣下去,她一旦知道你親自揭發(fā)她父親,她一輩子都恨你呀?!?br>板倉一聲斷喝地:“老家伙你住嘴!你不要以為老西是個憑你幾句人情話就能左右的人。他和你這種小吏不一樣!”
西幸一哈哈大笑起來:“別跟這老家伙計較啦,哈哈哈……”
但是他的笑聲戛然而止,緊閉著嘴唇,象滿腔怒火似地匆匆忙忙走了出去。
(劃)

136.兵工廠廢墟
雪天。

137.防空洞·入口
這里只有西幸一。
板倉急匆匆地從臺梯道上下來。
板倉:“哪里也沒有……喂……趕快搬家?!?br>西幸一:“搬家?”
板倉:“那老家伙跑啦?!?br>西幸一:“可是……他這個人難道……”
板倉:“不是他這個人的問題,他是個小官吏,用官僚機構這個模子鑄造成的特殊生物……事到如今,很難說他不擺起忠義的面孔搭救他的上司?!?br>守山敲門喊叫。
守山:“瞧啊,你小子有慌了手腳的時候!”
西幸一:“安靜點兒!嗓門兒大了肚子要餓的呀!”
板倉:“噓……有人來!”
傳來踩著雪地走來的腳步聲。
板倉和西吃了一驚,彼此瞧了瞧。
板倉:“喂,你的手槍呢?”
西幸一:“沒帶,放在巖淵家啦……”
板倉嘖了嘖舌頭。
有人從梯道下來。
西和板倉擺好徒手打斗的架勢。
從梯道上走下來的是和田。
守山敲著鐵門喊叫:“喂!我在這兒哪,喂!”
和田看到西幸一這副神氣和聽到守山的喊叫吃了—驚,站在那里一動不動。
繼和田之后,還有一個人走下梯道。
先看到的是和服的下擺和白布襪子,隨后是一根手杖。
西幸一大吃一驚。
(劃)

138.兵工廠廠房
只有鋼筋裸露在外的巨大廠房。
陽光從房頂?shù)拇罂吡丈溥M來,形成帶條紋的光束,西幸一和佳子低著頭在這光束之中,相對無言。
兩人一動不動,彷佛象征著面臨一場悲劇的兩尊石像。
雪粒以同樣的節(jié)奏飄飄灑灑。

139.防空洞·入口
板倉同和田說話。
板倉:“喂,你知道這么干會招來什么危險么?”
和田:“可是……我只是覺得西先生和佳子小姐太可憐……”
板倉:“撒謊!你想讓女人說服他,狡猾透啦!”
和田低頭不語。
板倉:“你怎么聯(lián)系的?”
和田:“用電話……我用電話把她叫出來……然后坐上游動的出租汽車……”
板倉:“沒有人盯梢么?”
和田:“當然……”
板倉:“哼!”
他頗為關心地走了出去。

140.防空洞外面
板倉非常警惕地看著四周。

141.同上·入口
和田黯然地低著頭。
守山敲敲鐵門,小聲打招呼。
守山:“和田君……你再聯(lián)系一下……這回直接跟巖淵先生……我出五百萬,不,一千萬!”
和田瞪了一下那鐵門,拾起腳下的洋灰塊,從來沒見過他是那么憤怒的表情,朝鐵門砸去。
守山一聲也不響了。

142.廠房廢墟
佳子(低著頭):“和田先生把一切都告訴我了……(頗感羞恥,慢慢地抬起頭)我感到很幸?!^于幸福了……”
她淚流滿面,但露出微笑。然而這笑容轉瞬即逝,痛苦折磨得她疾首蹙額。
佳子:“可是……你把爸爸……(她抓住老西的手臂)呶,爸爸為人就那么壞?”
西幸一不回答。
佳子望著他的眼睛:“您實話實說,我哥哥也常常這么說……難道爸爸真那么……”
西幸一躲開她的視線。
佳子抽泣地說:“真的嗎?我一直認為他是個好爸爸,可……”
佳子拄著手杖慢慢地走開。
西幸一目不轉睛地望著她,難以控制激動的感情,喊了一聲“佳子!”便跑上前去緊緊把她抱住。
手杖倒了。
西幸一狂吻佳子,佳子報以熾熱的感情,她那緊閉的雙眼流下淚來。
佳子流著眼淚:“……要是我求你,你能原諒爸爸嗎?”
剎那間,西幸一愣了。
佳子連忙抱住他:“不……是和田先生讓我這么說的……認真地說,我不該提這個……想到你爸爸的遭遇,你憎恨我爸爸是理所當然的……可是我不能恨自已的爸爸……這該怎么辦好?……”
西幸一不能回答。兩人各以悲傷的眼睛瞧著對方,彼此不約而同地互相擁抱,好象生怕有人拆散他們似地狂吻——長時間——
兩人離開。
西幸一脫口而出:“世上居然有這么啼笑皆非的事?!?br>佳子:“?”
西幸一:“我們的關系就是這樣……至于我和我去世的父親的關系,就更令人啼笑皆非?!?br>他拾起手杖遞給佳子。
西幸一:“坐這兒來吧,聽我跟你說說我父親的事……我爹是這么一個人……雖然已經(jīng)有了我媽而且已經(jīng)生了我,可是他官迷心竅,一心想往上爬,經(jīng)他的上司作媒,和另一個女人結了婚……我是辦上高中的手續(xù)需要戶口證明的時候,才知道自己是私生子。當我知道,過去一直說我的父親已死,而現(xiàn)在叫他叔叔的就是我的生父時,我眼前一片漆黑……我看到這位父親就厭煩,所以每當他來的時候,我總是扭過臉去不看他,趕緊跑出來。我媽死后我就再沒見過他??墒俏迥昵?,我不知道他用什么辦法找到我的下落,有一天突然到我的住處來找我。事后細想起來才明白,我父親是想和我和解之后再死……他眼里噙著淚,再三再四向我道歉。因為我不知道他的心意,我肆意地責備他,可是他還不肯走,我就扔下他一個人跑了出來?!?br>他說到這里停下來,默默地望著眼前。
突然又深感痛苦,表情凄楚地說下去。
西幸一:“……就在那第二天,我從報上看到父親自殺的消息,緊接著收到了掛號郵件,那是以我的名義存的存款折,一百五十萬元。就我父親的身分來說,這是一筆巨款??峙逻@錢來的不怎么干凈……但是,父親用心良苦的精神,使我深為感動而且痛心。我越是后悔自己不該對父親那么冷酷無情就越發(fā)……越發(fā)地想起……遙遠的兒童吋代,甚至他那極其平凡的言語舉止,一切都成了他對我的父愛而涌上心頭。他生前,我對他是冷酷的,正因為如此,我始終忘不了去世的父親……這就是把我逼到走上這條道路的原因。我父親給我的這一百五十萬元也是為了這個而花費的。我想,要使這筆錢有價值,只有去干這件事?!?br>低頭小聲哭泣的佳子抬起頭來,認真思考,她的表情是那么認真,令人不勝哀憐。
過了一會兒,她仰臉望著西幸一。
佳子:“我跟爸爸說,請他贖罪……”
西幸一:“跟他這個人談這樣的問題,純粹白搭?!?br>佳子:“那么……我怎么辦好?”
西幸一:“佳子……你要真想讓你父親贖罪,那就交給我吧。我揭發(fā)你父親,也許你感情上接受不了……但是,除此之外,他不可能有贖罪的機會?!?br>佳子低頭不語。
西幸一也低下頭來。
兩人站在巨大的廢廠房里相對無言。
(劃)

143.巖淵的家·書齋
巖淵在接電話。
幾天不見,他臉上已有深深的皺紋了。
他臉色蒼白,嘴唇發(fā)抖,十分恭謹?shù)卣勗挕5?,克制之中卻常常流露出無從發(fā)泄的憤懣。
巖淵:“是,是……您說得很對,現(xiàn)在就要辦,是,是……謹遵臺命……如果出現(xiàn)最壞的局面,我將一己承擔,決不給您造成絲毫麻煩。?。堪??哈哈哈……(好象是強為歡笑)是,是,您還特意送來藥,連用量都一一指示,感謝不盡。哈哈哈……老實說,我最近確實有些神經(jīng)衰弱,承您關心,我今晚上就少用一點兒那藥,好好地睡……喂,喂……”
似乎對方已把電話掛斷。
巖淵把聽筒一扔,表現(xiàn)出十分憤懣,看著書桌上的東西。
書桌上是業(yè)已打開的紙盒和從里邊拿出來的裝有白色藥面的小藥瓶。
他看著這小藥瓶,臉色刷白。
他打了個冷戰(zhàn),匆匆忙忙地從壁櫥里拿出葡萄酒瓶,倒了滿滿的一杯,一飲而盡。
他又倒了一杯,剛要喝,看了看桌上的小藥瓶想了一想,小心地把藥瓶的藥面倒了一點點放進葡萄酒里。拿著酒杯朝安樂椅走去。
他突然吃了一驚似地停下腳步,站在窗前俯瞰外面。

144.巖淵家·大門
攝影機采用從二樓俯拍的角度。
佳子下了出租汽車。
她表情非常激動地進了門。

145.書齋
巖淵俯視著佳子。
他若有所悟,仔細思量。稍頃,他按鈴叫人,他把酒杯放在桌上,匆匆忙忙地把桌上的藥瓶、紙盒一起塞進抽斗,然后又仔細思索。
敲門聲。
他“嗯”了一聲,女仆進來。
巖淵:“佳子是很少出去的呀,她方才去哪兒啦?”
女仆:“不知道……”
巖淵:“她什么時候出去的?”
女仆:“剛吃完午飯外面來了電話,她立刻就……”
巖淵:“電話?誰來的?”
女仆:“我接的,是個男的,不說姓名,只說請小姐聽電話……”
巖淵:“噢……好,好!”
女仆轉身要走。
巖淵:“啊,等等!”
女仆:“???”
巖淵:“辰夫干什么呢?”
女仆:“少爺兩點鐘起床,說是情緒不好,出去放幾槍……正在準備出去打獵?!?br>巖淵:“好?!?br>他大步走出去。

146.門廳
巖淵下樓來到門廳。
他瞪眼瞧了瞧佳子脫在那里的沾泥的木屐,便大步朝佳子的房間走去。

147.佳子臥室前
巖淵刷地一下打開隔扇。
巖淵:“西幸一……他在哪里?”

148.佳子臥室
佳子在哭。隔扇突然打開,她吃了一驚望著進來的巖淵。
巖淵:“……要不趕快想辦法就要出大事,辰夫拿著獵槍跑出去了,他說要打死西……佳子……西在哪兒?”
佳子嚇呆了。
巖淵:“你見到西了吧?……辰夫跟在你后面,他一心想搞清西的住處……”
佳子想說什么,但說不出話來。
巖淵:“要不趕緊想辦法……現(xiàn)在該拿主意啦!”
他一屁股坐下來,低著頭,仿佛一籌莫展。
巖淵:“哼……辰夫這小子凈干些什么呢……可是……這都是爸爸缺德的報應……啊,我早就打定主意去自首,贖罪……那樣的話就不至于出這種事……(他猛地站起來)我不能這么呆著,得趕緊……”
他嘴里叨叨咕咕,扔下有話要說的佳子就跑出去了。佳子拾起手杖,晃晃悠悠地站起來。

149.門廳
巖淵瞥了一下佳子,跑上樓梯。

150.書齋
巖淵進來,側著耳朵聚精會神地諦聽動靜。

151.走在樓梯上的佳子的腳和她那手杖。

152.書齋
巖淵一動不動地側耳聽著。
他聽到腳步聲近了,抓起外套,佯裝外出的樣子。
佳子一瘸一拐地進來。
佳子:“爸爸,說實話,我去見西了……”
巖淵:“什么?……果然……好極了?。∧敲?,西在哪里?”
佳子:“我和你一起去!”
巖淵一時頗感為難地:“啊,你就交給我吧……你不是站著都吃力么?……”
佳子:“不,我跟您一起去?!?br>巖淵大傷腦筋地:“那好……你先喝點兒……”
巖淵把桌上的那酒杯遞給佳子。
佳子只喝了一口。
巖淵:“葡萄酒……好,一口氣喝下去……”
佳子閉上眼睛一口氣喝了下去。
巖淵斜眼瞧了她一下便走出房間。
佳子想跟他走,但是搖搖晃晃,一下坐在椅子上。

153.樓梯上
巖淵來到樓梯上大聲喊叫:“喂……快準備車!”
他掏出手帕擦了擦臉上的油汗,為了盡可能地磨蹭時間,慢慢地踱回他的書齋。

154.書齋
佳子的手杖倒在地上。
她坐在椅子上呼吸有些急促。
巖淵從她身后注視著她,慢慢走到她跟前。
巖淵:“好,咱們走吧!”
佳子想站起來,但腿腳不聽使喚。
巖淵:“怎樣啦?……你……還是不去了吧……”
佳子:“不,我……”
巖淵:“佳子……要爭取時間吶……你就交給爸爸去辦吧……西在哪兒?(他搖晃佳子)佳子,快告訴我……西在哪兒?”
佳子和睡魔斗爭著:“那個……兵工廠的廢墟……”

155.兵工廠廢墟
一輛汽車在被轟炸過的坑坑洼洼的道路上勉強開了進來。
板倉跳下汽車。
西幸一從枯草掩蓋的梯道跑上來。
板倉:“喂,你妻子從國有公路上坐出租汽車來過一次,那樣,這里就暴露了,十分危險……立刻搬家!”
西幸一:“別急嘛……反正我們明天早晨離開這里?!?br>他下了地道。
板倉十分擔心地跟在他后面。

156.防空洞·入口
西和板倉來到洞里。
西幸一用手電照了一下,只見守山蹲在一角滿口大嚼地吃東西,和田在一旁用憎惡的眼光注視著守山。
板倉:“嗬!……這小子到底說啦?”
西幸一:“嗯……他說,那些存款折放在筑地旅館的保險柜里,放在貴重品口袋里?!?br>板倉:“貴重品口袋?……該死!別信他的話,得趕快去查對一下,旅館嘛,一查立刻就知道……可上回說的一千六百萬元,為了查找那磁罐,讓那有刺桂花樹的刺可把我扎了個夠受。哈哈哈……”
西幸一:“如果確實存在旅館里,你就從那里去報社?!?br>板倉:“對!……下一步就是舉行記者招待會……然后是咱們一起搬到監(jiān)獄里去。這地方呀,最安全不過!哈哈哈……”
他說完就走。
西幸一高興地吹著口哨出去送他。
(劃)

157.巖淵家·書齋
“佳子!佳子!”
佳子睡在安樂椅上,辰夫使勁搖她才把她搖醒,她微微睜開眼睛。
辰夫:“到底怎么回事?……你怎么在這兒睡著啦?佳子!”
咣啷一聲巨響。
佳子茫然地朝一邊望去。
原來辰夫那支獵槍倒在地板上。
佳子立刻渾身發(fā)抖,她使勁抓住辰夫的手臂。
佳子:“哥哥!西哪!西哪!”
辰夫:“西?””
佳子:“哥哥!……你見到爸爸了嗎?”
辰夫:“爸爸?”
佳子聲淚俱下地:“你沒見到爸爸?……那么……您把西……打死啦?”
辰夫:“什么?!你是不是睡糊涂啦?我去打野鴨了?!?br>辰夫把掛在獵服腰身處的野鴨給她看。
佳子吃了一驚:“那么說,哥哥沒有去西那里嗎?”
辰夫:“我要知道他在哪里準把那小子揍死!”
佳子放下心來,可是她馬上一驚,立刻站起來。
佳子:“那么,爸爸為什么撒這個謊?……”
辰夫抓住佳子的肩膀:“爸爸怎么啦?你說!實話實說!”
(劃)

158.道路
黎明前的微明。
辰夫開著敞篷汽車,開得飛快。
他身旁是渾身發(fā)抖的佳子。
兩人面色蒼白。
佳子:“哥哥!你在想什么?你以為到底會發(fā)生什么事?”
辰夫:“去看一看就知道!”
佳子:“哥哥,我害怕……我愿意相信爸爸?!?br>辰夫:“當然我也愿意……”
(劃)

159.自動控制的橫過鐵路過道口
辰夫的車開來。
鐵道四周圍著一大群人。
一輛臥車被撞得七零八落,橫躺在鐵路旁。
辰夫和佳子瞥了一眼開了過去。
(劃)

160.兵工廠廢墟
辰夫的敞篷車開了進來。
辰夫和佳子下了車,忐忑不安地看著四周。
佳子輕聲招呼哥哥,緊緊地靠著辰夫。
忽然,一個人從枯草遮蓋的防空洞入口處走出來。
他象個瘋子,為了泄憤,把瓦礫踢飛,揪斷那干草枯藤。
辰夫和佳子吃驚地望著他。
那個發(fā)瘋的人(板倉)發(fā)現(xiàn)了他倆,就象一個醉漢似的,跌跌撞撞地湊上前來。
他站在呆然木立的兩人面前,齜牙咧嘴地瞪著佳子。
板倉:“原來是你呀!是你說出西幸一在這兒么?”
佳子非常害怕,瞠目結舌,哆哆嗦嗦地連連點頭。
板倉:“恭喜你,多虧你,西幸一被殺了!”
突如其來的消息,佳子驚呆了。
辰夫大吃一驚,他猛地抓住板倉。
辰夫:“喂,不許你責備佳子!佳子只是上了我父親的當!”
板倉推開辰夫。
板倉:“只是上了當?!整個日本都還這么上當呢!你們來的時候半路上看見了吧!看見有一輛汽車和火車相撞了吧,汽車撞成一堆廢鐵。老西就在那車里!”
佳子和辰夫對于板倉的話都沒有實感,只是茫然地看著板倉。
板倉斜眼瞧了瞧他兄妹倆:“我的話你們還不相信么?好,給你們看看,看看老西遭到什么樣的毒手……”
他喊叫著說完轉身就朝防空洞跑去。
辰夫攙著仍舊處于失神狀態(tài)的佳子跟在板倉后面。

161.防空洞里
三人進了防空洞。
板倉:“看吧!你們好好聞聞這股酒精味兒!”
關守山的那扇鐵門開著,光線晦暗的那間房子里,到處都是撒的某種液體和碎玻璃片,仿佛有過一場惡戰(zhàn)。
板倉踢了一下碎玻璃:“這是威士忌,他們灌了老西四五瓶??!”
他從碎玻璃中拎起一個瓶嘴,突然把辰夫擠到墻根處,把那瓶嘴捅到他嘴邊。
板倉:“……恐怕……那威士忌就是這么給老西灌的!!……為了準備萬一他有什么急用,我把汽車給他留下就走了,他們就把沉醉不醒的老西塞進汽車,然后讓汽車和貨車相撞!!結果呢,當然是酒后開車啦!……老西的正義感和揭發(fā)貪污的努力,就用這么不光彩的名聲簡簡單單地給葬送了!”
佳子跌到,昏厥過去。
辰夫跑上前去把她抱起:叫著:“佳子!佳子!”
板倉低頭看著佳子,突然悄然發(fā)問。
板倉:“……你是辰夫吧?”
辰夫緊緊抱著佳子向他點點頭。
板倉:“我是板倉,啊,實際上是西幸一,這樣一來,我就成了永遠不能恢復真名西幸一的西幸一了。(他低頭就地而坐)喂,我說的話你要聽著啊。弄死西幸一的那輛車是我的……也就是說,以西幸一名下的車……西幸一是在西幸一的汽車上死的,可我叫板倉,你說我能說什么呢?世道能容許這樣嗎?……老西昨天晚上被殺了?。∷麄兿麓硕臼帧M管我明明白白地知道,可我什么辦法也沒有……啊,和田也被殺了……”
辰夫:“和田?”
板倉:“就是那位副科長和田!”
辰夫:“?”
板倉:“他昨天晚上還在這里……可現(xiàn)在哪兒也找不著他……反正他是死過一次的人了,收拾他那就更容易?!?br>辰夫:“?”
板倉:“……還有,他們把昨天晚上一切都招供出來的守山也帶走了……這樣一來,此時此刻他們正在消滅物證呢。(他站起來喊叫)這一切我都一清二楚,一切都那么可怕、簡單和丑惡!……但是,我沒有任何證據(jù)!說什么都白搭!……毫無辦法!畜生!……難道就允許這樣嗎?”

162.鐵路的過路口
大群人在圍觀。
人們都感到恐怖地注視著撞得不成樣子的汽車。
前車窗上,血痕斑斑。
(疊)

163.公團的一個房間
屋子里擠滿了記者。
巖淵表情悲愴地回答記者們的提問。
巖淵:“據(jù)說從尸體上發(fā)現(xiàn)大量的酒精成分……我簡直不相信……他……會那樣……啊,我失去了不可多得的……我倒不是出于偏愛才這樣說,不論是才干,不論是活動能力,都是一個無懈可擊的秘書……而且還是我的好女婿,我現(xiàn)在只能茫然自失……”
剎那間舉座沉靜異常。
記者:“副總裁先生,可是昨天晚上西幸一先生還給各報掛電話,聲稱要舉行記者招待會……這件事……”
巖淵(擦擦臉上的油汗):“招待會呀……那是我告訴他的……可是如今……等改日再舉行……”
巖淵說完站起來。

164.副總裁室
巖淵進來,如釋重負地長吁了一口氣。朝一方望去,不禁一驚。
辰夫和佳子站在屋子的一角對他怒目而視。
巖淵:“……你們倆……來干什么?”
辰夫:“我要是把獵槍帶來就好了?!?br>巖淵:“什么?”
辰夫:“我是說,要是帶著獵槍的話早就開槍了!”
巖淵:“混,混蛋!……你……”
辰夫抓住強打精神站在他身后佳子的雙臂,把她推到前面。
辰夫:“你看看可憐的佳子……你殺害了西幸一的同時也把佳子殺了?!?br>佳子眼光呆滯,兩眼發(fā)直地望著巖淵。
巖淵仿佛被那眼光射穿一樣渾身顫抖。
巖淵(無法抵御這種譴責的目光):“佳子!”
他叫了一聲,奔她走去。
辰夫:“你別靠近她!她已經(jīng)不是你的女兒了!我也不是你的兒子!我們倆不愿再看到你!我們就是為告訴你這句話而來的!”
辰夫打開門,抱起佳子走了出去。
“辰夫!佳子!”
巖淵跌跌撞撞地追了出去。
可是那門卻咣當一聲讓辰夫給關上了。
巖淵想開門追出去。
電話鈴響。
巖淵回過頭來,猶豫不決。
電話鈴繼續(xù)響。
他無奈地只好來接電話。
突然端正姿勢。
巖淵:“……是……是我……您特意掛來電話,實在……是,是……到此為止,一切都……讓您操了不少心……是,是,那么,就我個人來說,此時此刻,為了公團,我還是暫且告退較好。?。繒簳r出國考察?是,是,我也是這么個想法,是,是……關于我以后的進退前程,還得請您分外操心……是,是……請您休息吧。啊?噢!說起來可感謝不盡……因為昨晚一夜未睡,搞得晨昏顛倒了。哈哈哈……好,那我就放下電話啦?!?br>巖淵恭謹?shù)叵螂娫挼皖^行禮。

(全劇終)

注釋:
注1:江戶中期(約1730—1840)流行于民間的短詩形式的文藝,格式和緋句一樣,以五、七、五三句十七字組成,它的待點是諷刺時弊,入理入微,而且嘲諷,滑稽、異常辛辣?!g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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