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的黃手帕》是一部以喜劇為主題的電影。故事講述了煤礦工人勇作因為一次意外事件導致一名流氓死亡,被判刑入獄。在監(jiān)獄里,勇作非常思念自己的妻子光枝,但他擔心自己的困境會給她帶來麻煩,于是主動提出離婚,并真誠地勸她改嫁。在即將刑滿釋放之前,勇作給光枝寫了一封信,告訴她如果她還沒有再婚,仍然等待著他的歸來,就在家門前的旗桿上掛上一塊黃色的手帕。如果他看不到黃手帕,就會離開家鄉(xiāng),遠走他鄉(xiāng)。在回家的路上,勇作遇到了一對年輕情侶,他們正駕車出行。勇作搭乘他們的車一起游覽了一些地方。在與他們相處的過程中,勇作逐漸克服了自己的猶豫和焦慮,重新找回了勇氣。最終,勇作回到了家鄉(xiāng)。而光枝是否掛上了黃手帕,是否還在等待著他的歸來,成為了觀眾們最關(guān)注的問題?!缎腋5狞S手帕》通過喜劇的方式,展現(xiàn)了勇作在困境中的堅強和勇敢,以及他對家庭和幸福的向往。影片充滿了溫情和幽默,同時也帶給觀眾一些思考。這部電影不僅僅是一部喜劇,更是一部關(guān)于家庭、勇氣和幸福的感人故事。
《幸福的黃手帕》電影劇本
文/[日本]山田洋次、朝間義隆
譯/陳篤忱
日本影片《幸福的黃手帕》描寫一個倔強的中年人因失手殺死一個阿飛式青年而被判刑六年。他在獄中勸他妻子另嫁別人。出獄后,他寫信給妻子說,如果她尚未結(jié)婚,就請她在家門前的旗竿上掛出點東西,表示還在等他;如果什么也沒掛,他就不再同她見面。于是,他抱著一種恐懼而又矛盾的心情,同一對年輕人一起去探視,結(jié)果發(fā)現(xiàn)竿子上掛了無數(shù)黃手帕,一家終于團圓。
這部影片是根據(jù)美國專欄作家彼得·哈米爾在《紐約郵報》上發(fā)表的一篇小品文改編的。這篇小品文曾由美國“黎明社”把它編成一支膾炙人口的歌曲,題名為《幸福的黃綬帶》。影片的故事情節(jié)據(jù)說與小品文基本上一樣,只是地點和劇中人物完全日本化,這也是日本在改編外國作品時慣用的手法。
《幸福的黃手帕》由山田洋次擔任導演,主要演員有,在《追捕》一片中扮演杜丘冬人的高倉健,在《故鄉(xiāng)》一片中扮演女主角的倍賞千惠子,以及武田鐵矢、桃井薰等人。影片上映以后,深受觀眾和電影界的好評,被選為1977年日本十大佳片的首位,連獲五項獎——編劇獎、導演獎、男主角獎、男配角獎、女配角獎。
山田洋次是日本六十年代一位有才干的中年導演,今年四十七歲。1961年開始獨立導演影片以來,拍攝了三十余部影片,其中喜劇性影片占有很大比重,因此有喜劇導演之稱。例如《男人難當》是一部多集影片,共拍了十八部,是七十年代最賣座的日本影片之一。他的作品大部分是以同情的態(tài)度表現(xiàn)小市民和勞苦大眾的生活,在一定程度上揭露或接觸到日本社會的矛盾和群眾所關(guān)心的問題,《家族》、《故鄉(xiāng)》、《同胞》正是表現(xiàn)這類題材的三部影響較大的影片。另外,表現(xiàn)普通人的互助精神也是山田作品中的一個重要主題。一般認為山田的創(chuàng)作態(tài)度比較嚴肅,藝術(shù)手法也比較新穎,很注意人物性格的刻劃,對生活描寫得細致入微。《幸福的黃手帕》可以說是體現(xiàn)了山田洋次的創(chuàng)作思想和藝術(shù)手法的一部代表作。
譯者
序幕
花田欽也從九州來到東京,在舊工商業(yè)區(qū)的一家小營造廠當漆匠。
他的相貌和風度都不太好,腦筋也比一般人差,所以一年到頭都在失戀。
不知從什么時候起,他做夢都想買一部汽車——一部紅色的越野用新車,這樣就可以替他那兩條向外撇的短腿遮遮丑,說不定還可以交上個女友呢。
他拼命勞動,總算積攢了幾十萬元的定金,弄到了那部夢寐以求的鮮紅色的汽車,興致勃勃地準備奔向向往已久的北海道。
欽也在同事們的一片羨慕、嫉妒和嘲笑聲中出發(fā)了。
1.釧路港
渡輪行駛在初春的北海道的海面上,慢慢駛近釧路港。
廣闊的人造陸地的盡頭是一座碼頭,渡輪停泊在那里。舷梯放下了,側(cè)面的門打開后,大型載重汽車一輛接著一輛開出來。
不久,欽也的紅色汽車也開出來,沿著寬闊的馬路駛向街區(qū)。
2.釧路的服裝商店
一家近郊區(qū)的小服裝店,欽也冷得縮著肩膀在向女店主購買運動式上衣。
欽也:“最好能配得上褲子的顏色。還有別的顏色嗎?嗬,北海道可真冷啊!”
女店主拿出一件顏色鮮艷的運動式上衣。
欽也:“嘿,這種顏色?我是農(nóng)民,最好再暗一點的?!?br>打開上衣觀看。
3.釧路郊外的道路
紅色汽車穿過市區(qū),好容易進人車輛較少的道路。
4.汽車內(nèi)
欽也穿著漂亮的運動式上衣,跟著車上的收音機哼著歌曲:“青春如夢……”
5.根釧的原野
北海道早春的原野,起伏不平,一望無際。
紅色汽車在奔馳。
片頭字幕開始。
劃入行駛中的汽車,窗外景色。
字幕完。
6.網(wǎng)走監(jiān)獄,牢房
一個男子漢在陰暗的牢房里不聲不響地整理著自己的鋪位。
他是島勇作,年逾四十,長期的監(jiān)獄生活使他變得瘦骨嶙峋,頭發(fā)也花白了。
7.同上,辦公室
透過窗戶看到室內(nèi)顯得空蕩蕩的。
勇作由看守陪同去向值班科長領(lǐng)取自己的物品,科長向他交代注意事項。
8.同上,大門口
看守把勇作帶到門崗處,勇作接受門崗的盤查后,向看守深施一禮,然后沿著陽光普照的磚墻走出監(jiān)門。
9.公共汽車站
去上班的三名男女青年,見兩互致問候。
女學生們騎自行車穿過大街。
勇作心神不定地注視著周圍情景。
10.網(wǎng)走火車站前
幾個匆匆來去的旅游者。
欽也的紅色汽車停在角落里,他的兩只圓瞪瞪的眼睛不停地盯隨著過往的姑娘們。
兩個結(jié)伴同行的姑娘從車旁走過,欽也從車窗里伸出頭來向她們搭話。
欽也:“你們倆上哪兒去?不坐車嗎?把你們送到想去的地方……屁都不放一個!真不識抬舉,鄉(xiāng)巴佬!”
11.站前食堂
隔著玻璃門看到車站前面的廣場。
勇作走進食堂,找個座位坐下,兩眼盯視著墻上掛的菜單。
女店主走來招呼。
女店主:“您來啦,要點什么?”
勇作:“來點啤酒?!?br>女店主退下。
勇作注視著寫有豬排、咖喱飯、炸蝦蓋飯、牛肉蓋飯等品名的菜單。
女店主端來啤酒。
女店主:“讓您久等啦!”
勇作:“湯面和豬肉蓋飯。”
女店主不高興地瞟了勇作一眼,走到里面去。
勇作滿滿倒了一杯啤酒,目不轉(zhuǎn)睛地看了一會兒,然后猛然端起來一飲而盡。
勇作拼命抑制住全身的顫抖,眼淚不禁奪眶而出。
12.站前廣場
一個土里土氣單身旅行的姑娘,睜大兩眼環(huán)視周圍。她叫小川朱美。
欽也湊近身旁和她搭汕。
欽也:“從哪兒來的?”
朱美:“東京?!?br>欽也:“這么說,從札幌一直坐火車來的,夠累的吧。干嘛來的,游覽嗎?”
朱美目不斜視,快步向前走。
欽也趕上前去詢問。
欽也:“一個人嗎,沒別人?”
話音未落,絆了一塊石頭跌倒在地。
13.站前食堂
朱美和欽也走進來,坐在柜臺前。
欽也:“大娘,去網(wǎng)走監(jiān)獄坐車得多長時間?”
女店主:“十分鐘就夠啦。”
欽也:“不遠啦,坐我車去吧!坐公共汽車可夠嗆!”
朱美:“給我來一碗湯面?!?br>欽也:“給我來啤酒?!?br>坐在背后的勇作聽到他們的談話。
女服務員端來湯面。
勇作一只手拿著筷子,放下蓋飯,開始吃湯面。
吃得津津有味。
14.站前廣場
欽也和朱美來到紅色汽車旁。
欽也一面鉆進車子一面說。
欽也:“上來吧,沒關(guān)系,別客氣?!?br>朱美有點緊張,坐進汽車。
欽也:“坐船到釧路,一下子就轉(zhuǎn)到知床來了?!?br>朱美:“新車……”
欽也:“車的情況還摸不太透,顏色不夠滿意。……喂,躲開,鄉(xiāng)巴佬!”
欽也嚷嚷一陣,把車開走。
15.網(wǎng)走監(jiān)獄前
游客熙熙攘攘。
欽也和朱美為了合影留念,請一位游客代為按一下照象機的快門。
16.車內(nèi)
欽也緊握駕駛盤。
朱美已經(jīng)不太緊張,眼睛望著窗外。
欽也:“到北海道來是第一次嗎?”
朱美:“嗯。”
欽也:“比內(nèi)地冷多啦?!?br>朱美:“嗯?!?br>欽也:“怎么不愛說話,是不好意思吧?”
朱美:“啊哈哈!”
欽也:“喂,有什么可笑的?”
朱美獨自發(fā)笑。
17.火車內(nèi)
車內(nèi)擁擠不堪,過道上擠滿了旅客,朱美滿頭大汗,和同事一起推著一輛售貨車走來。
朱美:“有果汁和啤酒,來點桔子吧?!瓕Σ黄?,請讓一讓路,對不起!”
18.汽車內(nèi)
欽也:“你喜歡吃什么?”
朱美:“湯面?!?br>欽也:“現(xiàn)在湯面也漲價了。前幾天在上野吃一碗要五百元。一點也不好吃,是豆醬湯面?!?br>朱美:“我最不喜歡吃豆醬湯面?!?br>欽也:“我也是。要吃湯面就得吃用醬油做的?!?br>
19.火車內(nèi)
朱美和同事站在車門附近。
朱美茫然若失地站在那里。
朱美:“不是真的,是瞎說的!”
同事:“這可是從你嘴里說出來的呀!你說和他睡過覺的。我才告訴別人說,朱美怪可憐的。于是……”
朱美突然嚎啕大哭。
同事:“朱美,現(xiàn)在是工作時間,你……”
同事茫然不知所措。
20.汽車內(nèi)
欽也不好意思地、吞吞吐吐地對朱美說。
欽也:“我第一次見到你時,就覺得你象某個人?,F(xiàn)在想起來啦,就是那個賣糖果的說話字音很重的姑娘。是吧,字音是很重的吧?!?br>朱美:“啊哈哈!”
朱美不由得緊張起來。
欽也:“那個姑娘在我的朋友中間人緣很好??墒墙鼇碛冒滋m地和檸檬汁調(diào)制的酒上市了,賣糖果的要受很大影響。……你怎么啦,不舒服嗎?暈車嗎?”
朱美:“嗯?!?br>欽也:“什么?”
朱美:“能找個休息的地方嗎?”
欽也:“旅館嗎?這一帶可不一定有。”
朱美坐立不安,終于忍耐不住了。
朱美:“喂,停一下?!?br>欽也:“在這兒停?”
朱美:“求求你?!?br>欽也把車子停下來。
欽也:“你要干什么?”
朱美打開車門,邊跑邊說。
朱美:“要撒尿!”
欽也:“原來是要小便?!?br>朱美快步跑向湖邊。
欽也凝視著她的背影,忽而拿起朱美慌慌張張忘在座位上的圍巾觀看,忽而對著后望鏡攏自己的頭發(fā)。
欽也:“對,我也去撒泡尿?!?br>他尖聲地自言自語地說著,跑出車外。
21.湖畔
晴空無云,鴉雀無聲的湖畔,朱美從草叢里站起來,急步跑到湖邊洗手。
22.城里的郵局
勇作出現(xiàn)在窗口。
勇作:“給我一張明信片。多少錢?”
業(yè)務員:“二十元?!?br>勇作:“寄快信到夕張,什么時候能到?”
業(yè)務員:“夕張嘛,明天就可以收到?!?br>勇作伏在角落里的一張桌子上,用圓珠筆寫下幾個大字:“今晨已出獄。”
他拿著筆沉思了片刻。
23.汽車內(nèi)
汽車又向網(wǎng)走的街上開去。
朱美照著小鏡涂口紅。
朱美:“女人一個人旅行,住旅館不事先訂好房間不行。他們怕萬一發(fā)生自殺行為。就拿昨晚來說,明明有空房間,卻硬說客滿,真?zhèn)X筋!”
欽也:“大概你有什么地方讓人不放心,所以被誤解了?!?br>朱美:“真有意思!”
欽也:“喂,怎么樣,今晚和我一起住吧!”
朱美緘默不語。
欽也:“不,不是那個意思。因為還是那個旅館,如果我們兩個人的話,它就……”
朱美斜瞟了欽也一眼。
24.網(wǎng)走的海岸
不吸引人的海岸,勇作坐在一個僻靜的地方,換上他那件剛買來的襯衫。
紅色汽車在附近停下,朱美和欽也奔向海岸。
朱美:“哎呀!這是鄂霍次克。太美了。我做夢都想看到鄂霍次克?!?br>欽也:“拍張照做紀念吧?”
朱美:“好?!?br>欽也走到勇作身旁。
欽也:“對不起,請?zhí)嫖覀儞逡幌驴扉T。”
把照相機交給他,然后和朱美并肩站在一起。
勇作:“這樣按一下就行嗎?”
朱美:“行。我象個大傻瓜?!?br>欽也:“和我一樣。”
兩人正在笑時,勇作撳了快門。
欽也:“太感謝啦!”
朱美大聲呼叫,赤腳跑向海岸。
勇作把照相機還給欽也。
勇作:“是新婚嗎?”
欽也被問得很不好意思。
欽也:“不是,我們是在車站前面剛認識的,坐我的車跑了一陣?!?br>勇作:“多好?。∈怯斡[呀!”
欽也:“網(wǎng)走沒啥可參觀的地方,只有一座監(jiān)獄。這倒也無所謂,因為我們沒想?yún)⒂^什么?!莵碛斡[的嗎?”
勇作:“不是。”
朱美從海邊向欽也大聲叫喊。
欽也向她招手。
欽也:“女孩子真單純!”
朱美愉快地在海邊游玩。
25.道路
汽車行駛在網(wǎng)走的大街上。
26.汽車內(nèi)
勇作坐在后面座位上。
欽也:“到車站下好嗎?”
勇作:“行。”
朱美:“準備到哪兒去?”
勇作:“還沒有決定,你們上哪兒?”
朱美:“倒有去阿寒溫泉的想法?!?br>勇作:“溫泉?……好地方啊。我也去溫泉住上一夜吧!”
欽也:“去嗎,上溫泉?要去就坐我的車去?!?br>勇作:“那怎么好意思?”
欽也:“沒什么!”
勇作:“太過意不去啦!”
朱美:“沒關(guān)系,我不是也搭他的車去嗎!”
27.網(wǎng)走郊外
紅色汽車拐個大彎行駛在寬闊的大道上。
28.山路
夕陽開始向山的那頭沉沒。
紅色汽車在彎彎曲曲的坡路上顛簸。
29.阿寒湖畔
紅色汽車沿著暮色蒼茫的阿寒湖畔奔馳。
面對湖水聳立著一座豪華的旅館。
一對新婚夫婦在這家旅館涼臺上眺望湖光晚景。
30.阿寒的旅店
位于鬧市的一家小旅館。
紅色汽車在門前停下。
31.欽也等人的房間
欽也和朱美左顧右盼地進入一間很簡陋的房間。
欽也:“咳,這房間真不怎么樣。能看得見湖嗎?”
打開窗簾一看,呈現(xiàn)在眼前的是彈球游藝場。朱美拘謹?shù)刈谀抢铩?br>欽也:“怎么,后悔了嗎了”
朱美:“后悔什么?”
欽也:“兩人住一屋?!墒怯钟惺裁捶ㄗ幽?。再沒有房間了呀。中間放一張桌子,分開睡不就行了嗎!我老老實實的……噢,不騙你!”
說著卻把身子湊近朱美,剛要動手動腳,女服務員走進屋來。
欽也慌忙離開。
女服務員:“請登記一下。洗過澡再吃飯吧?”
朱美:“好?!?br>欽也在投宿簿上寫上自己的名字,同時又在旁邊寫上“帶妻子”幾個字。
32.浴室
勇作浸在浴池里,閉目養(yǎng)神。
這里是男女混浴的池塘,霧氣騰騰,蒙朧地看到一個女人的身姿,聽到尖脆的語聲。
勇作的耳邊傳來幻覺般的女人聲音:“您回來啦!”
33.勇作的家門口
勇作的妻子光枝,正在把要洗的衣服拿進來,看到丈夫連忙招手說:“您回來啦!”
剛下班的勇作,靦腆地走來。
34.浴室
水的蕩動聲,勇作轉(zhuǎn)過臉來瞥了一眼,無意中同身體正要浸入水中的朱美打了個照面。
朱美“哎呀”的一聲羞愧地趕忙把身子泡進水里,水蒸氣擋住了勇作的視線。
35.XX藥房
欽也跑進來,兩眼直盯著玻璃櫥拒。
欽也:“買點東西?!?br>老板走了出來。
欽也:“嗯……請給我拿一下那個……避孕套。對不起?!?br>老板:“要避孕套呀,有一千元和一千二百元的,最好的兩千元?!?br>欽也:“一千元的就行?!?br>羞羞答答地把錢掏出來。
36.勇作的房間
女服務員鋪好被褥,寒暄了幾句離去。
勇作站起來整理一下白床單,打開被子躺下,然后張開雙臂打了個哈欠。
37.勇作的家,夜晚
窗外風聲呼嘯,積雪飛舞。
勇作系好睡衣的帶子,霍地走進寢室,屋里亮著一盞小電燈,光枝正在酣睡。勇作鉆到她的身旁。
光枝:“喲,回來啦,一點沒聽見?!?br>說完閉上眼睛,把臉貼在勇作的胸前。
38.勇作的房間
勇作舒適地閉著眼睛,聽到隔壁房間女服務員的談話聲。
39.欽也的房間
并排鋪著兩個被筒。
朱美心情緊張地坐在椅子上。
欽也坐在旁邊,大口地吸著紙煙。
欽也:“該休息了吧!”
朱美站起來把被褥推向墻邊,開始換衣服。
朱美:“把臉轉(zhuǎn)過去?!?br>欽也慌忙從桌上拿起一本漫畫周刊翻看,沒想到露出一幅裸體照,趕快又丟到一旁,隨即把眼睛轉(zhuǎn)向窗外,自言自語地說道:“多好的月亮呀!”
40.原野
穿著犯人服的勇作拼命逃跑。
幾名看守人員緊跟在后面追趕。
在勇作注視的地方,光枝惘然站在那里。
看守捉住勇作,勇作拼命掙扎,并想大聲喊叫,但怎樣也喊不出聲來。
41.勇作的房間
夢中被魘住的勇作,突然醒來,感到透不過氣,趕快起床從桌上端起一杯水喝下,心神才逐漸安定下來。
隔壁房間傳來欽也的說話聲。
欽也:“喂,我上你那邊去?!?br>朱美:“不行!”
欽也:“到現(xiàn)在你還……”
朱美:“你不是答應不動手動腳的嗎?”
42.欽也的房間
用桌子和手提包隔成一道墻,朱美在這道墻的那邊躺著。
欽也悄悄走來的腳步聲。一只暖瓶被踢倒,引起朱美的驚叫。欽也倏地鉆進朱美的被窩,朱美驚恐萬狀。
欽也:“接個吻吧,就只是接個吻?!?br>朱美:“可別騙我,就只是接吻??!”
欽也一面接吻,一面用輕浮的聲調(diào)說些什么。
朱美自己也失去控制。
朱美:“這該行了吧,你快回到自己被窩去吧!”
欽也:“有什么關(guān)系呀,別那樣一本正經(jīng)?!?br>朱美:“不,別這樣!”
欽也:“讓我摸摸乳房,只是摸摸?!?br>朱美:“不行,不行。”
欽也:“求求你,只是摸一摸嘛?!パ剑猛?!怎么咬我呢,你這個畜生!”
朱美:“討厭!”
兩人吵嚷了一陣,翻天覆地格斗了一陣以后,朱美似乎是認了,不再動彈。
欽也嘟嘟嚷嚷地正準備采取下一個行動時,突然發(fā)現(xiàn)朱美的抽泣聲。
朱美兩手掩面在哭泣。
欽也:“喂,怎么啦。啊,為什么?”
朱美愈哭愈傷心,爽性放聲大哭。
欽也不知所措。
欽也:“別哭啦,干嘛要哭呀。……喂,人家都聽見啦,這么大聲哭。”
朱美嚎陶大哭。
勇作粗暴地推開拉門走進來,把電燈拉亮。
穿著睡衣前面敞開的欽也吃了一驚,連忙站起來。勇作生氣地說。
勇作:“別胡鬧啦。還有別的客人呢。要想高聲喧嘩就到外面去!”
說完關(guān)上拉門走去。
欽也目瞪口呆。
朱美繼續(xù)放聲痛哭。
43.阿寒湖
清晨的陽光照射在平靜的湖面上。
44.汽車行駛中
欽也駕駛著汽車。
朱美坐在他身旁。
勇作坐在后面。
大家一言不發(fā),各有所思。
45.行駛中
汽車在落葉松的松林里穿馳,忽而左拐,忽而右拐。
46.小鎮(zhèn)的火車站前
一座闃無人跡的火車站,紅色汽車開到站前停下,勇作從車上下來。
勇作:“給你添麻煩啦!希望你們友好相處?!?br>勇作剛要邁步走向車站,朱美從車上下來。
欽也:“喂,你干嘛?”
朱美:“我也從這兒坐火車走?!?br>欽也慌忙下車。
勇作不由自主地望著他們。
欽也:“何必呢,再坐一段吧!”
朱美不答理,從車里拿下手提包。
欽也:“咳,還在生我的氣嗎了今早不是已經(jīng)向你道歉了嗎!”
朱美氣呼呼地不作聲。
欽也:“這是人之常情。男女在一個房間住嘛!”
朱美:“早知這樣就不那樣做了,跟一個素不相識的男人住在一個房間里。我恨我自己。咱們分手吧,你再去找一個好姑娘,比我長得更好的?!?br>欽也:“太過份了。把我看成那樣的人,那我還象個什么?真讓人傷心!”
欽也懊喪著臉,坐進汽車。
朱美從車窗向里探望。
朱美:“喂?!?br>欽也:“上來嗎?”
朱美:“不坐。我是問你的名字叫什么?!?br>欽也:“我叫花田欽也?!?br>朱美:“欽也?那就叫你阿欽好了。我叫小川朱美?!?br>欽也:“噢?!?br>朱美:“就這樣吧!”
欽也依依不舍地把車子發(fā)動起來。
朱美招手相送,看見勇作在一旁,調(diào)皮地伸伸舌頭。
勇作:“怎么連名字都不知道!”
朱美:“可不是,昨天剛認識的?!?br>勇作:“真是怪事?!?br>朱美:“您別管,反正不關(guān)您的事?!?br>他們二人并肩走進車站。
47.車站內(nèi)部
朱美看看時刻表,不禁嘆了一口氣。
朱美:“還得等一小時。早知如此不如坐車去呢。您上哪兒?”
勇作:“正在考慮?!?br>朱美:“咦,大叔您到底在干什么?是參觀旅行,……大叔還是在工作?”
勇作:“別總叫我大叔。因為操勞過度所以顯得老,實際比外表要年輕。”
朱美:“是嗎,那么,你貴姓?”
勇作:“我叫島勇作。”
朱美:“島勇作,這名字不錯呀?!@一小時怎么過,真不如坐汽車去了?!?br>勇作:“現(xiàn)在后悔又有什么用。找個地方去吃蕎面條吧?!?br>勇作剛走出車站,便大聲喊朱美。
勇作:“大姐,車子又回來啦!”
朱美:“是嗎?”
急忙跑出車站,心里十分高興。
欽也的紅色汽車開回,他提著一包螃蟹跳下車來。
朱美:“怎么回事?”
欽也:“已經(jīng)是晌午了,請大家吃螃蟹?!?br>不好意思地舉起紙包給大家看。
48.車站前食堂
在一家簡陋的小食堂里,打開紙包,三人吃著螃蟹。
勇作看到朱美不會吃,便教給她吃法。
勇作:“把這都扔掉簡直浪費,瞧,這樣掰開。里面肉可多著呢。殼里的蟹黃,要把它吮干凈,這是最好吃的地方?!?br>朱美:“勇作先生,你生在北海道嗎了”
勇作:“不,我生在九州?!?br>欽也:“啊,九州?”
勇作:“你也是九州吧?”
欽也:“怎么知道?”
勇作:“聽說話就能知道。我是飯塚的?!?br>欽也:“那里是煤礦區(qū)。我是博多的?!?br>勇作:“博多呀,那你盡在沙洲一帶干壞事吧?”
欽也:“嗯?!?br>朱美:“嘿,那你是阿飛啦?”
欽也:“混蛋,我是高中畢業(yè)生呀!”
朱美:“反正是流氓。煙也抽上了?!?br>欽也:“抽煙算得了什么?有時也逃學去玩彈球,還受到過阿飛們的威脅呢?!?br>朱美:“在哪兒?”
欽也:“就在彈球游藝場。一個穿黑色西服上衣腰里圍著帶子的家伙,很不客氣地拍拍我肩膀問,‘喂,你是高中生嗎?我在問你是不是高中生!’我說‘是的’,他說‘跟我來’,就把我?guī)У揭粋€僻靜的地方,然后威脅說‘把錢拿出來,你這小子不肯拿嗎!’”
朱美哈哈大笑。
欽也:“我受到這幫家伙的欺負,心里挺憋氣,就去學柔術(shù)。我學得太使勁,天生就短的兩條腿變成了八字腳,肩膀往外突,本來就夠難看的體形,這樣一來簡直象個大猩猩了!”
朱美捧腹大笑。
笑咪咪地在一旁聽著的勇作,從容不迫地站起來。
欽也:“你上哪兒去?”
勇作:“買點東西?!?br>勇作走出門口。
欽也:“喂,坐車去吧。反芷是要到帶廣去的嘛!”
朱美:“不必啦,還是坐火車去。”
欽也:“坐汽車去也一樣,反正我也要到那兒去的。怎么樣,就坐汽車去吧?一個人走多無聊呀!”
朱美:“那他怎么辦?”
欽也:“隨他便,讓他自己走好了?!?br>朱美:“那多可憐呀!”
欽也:“有什么可憐的。你跟他不是沒關(guān)系嗎?”
朱美:“吃醋啦,你。”
欽也:“混球!”
欽也氣呼呼地吃著蟹黃。
朱美洋洋自得地笑著。
49.街的拐角處
勇作呆呆地望著一位在商店買東西的主婦。
耳邊聽到光枝的說話聲:“你回來啦!”
50.夕張郊區(qū)商店
光枝注意觀看店內(nèi)的商品,勇作從背后猛拍她肩膀,光枝回過頭來。
光枝:“喲,你回來啦!我正在為今天晚上吃什么發(fā)愁呢,你想吃什么?”
一面說一面又看著商店里的物品。
51.街的拐角處
欽也和朱美乘坐的紅色汽車開到勇作的身旁。
朱美:“等火車等得不耐煩了,我決定還是乘這個車去?!?br>欽也:“變化多端?!?br>朱美:“阿勇先生,你打算去哪兒?如果愿意的話,也坐一段吧!”
欽也:“可是,方向不一樣呀?!?br>勇作:“你們?nèi)ナ裁吹胤???br>欽也:“通過帶廣向狩勝峰方面去?!?br>勇作:“狩勝峰呀……”
朱美:“不去嗎?或者還想坐火車去了”
勇作:“怎么樣好呢?”
勇作思索片刻。
52.汽車內(nèi)
欽也開著汽車,心里不太高興。
朱美回頭看看坐在后面的勇作,只見他雙目緊閉。
朱美:“有什么可生氣的?”
欽也:“何必死乞白賴地拉他坐車?!?br>朱美:“有什么不好,應該對人家親切一些嘛。”
欽也:“你知道嗎,我和他是陌生人,為什么非拉一個不認識的人坐在車里?!?br>朱美:“我和你不也是陌生人嗎?”
欽也:“你又當別論。”
朱美:“那好,到廣帶就讓他下去,我也一起下車?!?br>欽也:“你干嘛要下去?”
朱美:“我討厭和你兩人住旅館,哼!”
欽也:“呸!”
勇作輕輕睜開眼睛,聽到他們的談話哭笑不得。
起伏不平的遼闊的耕地。
在這片耕地中有幾處分散的農(nóng)戶。它引起了勇作的興趣。
53.道路
欽也的車緊急停下,他臉色蒼白跑出車外。
朱美:“怎么啦?”
欽也:“去解個手?!?br>按著肚子向樹林跑去。
躺在車里的勇作,探起身子問。
勇作:“怎么回事?”
朱美:“說是去解手。”
勇作打著哈欠從車里走出。
朱美也走下車來,做體操。
勇作:“大姐,你做什么工作,現(xiàn)在有工作嗎?”
朱美:“在火車上賣盒飯?!?br>勇作:“是嘛,那種工作很累吧?”
朱美:“你干什么工作?”
勇作:“我嗎?我是采煤工人?!?br>朱美:“呀,采煤工人,這種工作可是夠嗆。結(jié)婚了吧?”
勇作:“不,還沒結(jié)婚?!?br>朱美:“為什么?”
勇作:“沒結(jié)婚就是沒結(jié)婚嘛?!?br>朱美:“真怪!”
從樹林里傳出喊聲:“喂!”
朱美:“干嘛?”
欽也從樹林里的草叢中探出頭來。
欽也:“車廂后面有一個裝手紙的盒子給我拿來?!?br>朱美:“多討厭,在這種地方拉屎?!?br>勇作從車里拿出手紙盒,走進樹林。
勇作:“喂?!?br>欽也從草叢里探出頭來。
欽也:“謝謝。”
勇作把手紙盒扔給他。
勇作:“瀉肚子嗎?”
欽也:“可不是!螃蟹可能不太新鮮,我是反應過敏?!?br>勇作:“那可不好?!?br>說完擬擬離去。
54.汽車內(nèi)
欽也痛苦地開著汽車。
朱美和勇作似乎很不放心,注意觀察他的表情。
朱美:“不要緊嗎?找個地方休息一下吧!”
欽也:“不要緊……哎呀,又要拉?!?br>拼命忍住不動。
55.田間道路
紅色汽車停下。
臉色蒼白的欽也提著手紙盒急速下車。
朱美:“快到那家去借用一下廁所?!?br>欽也朝著附近的農(nóng)戶跑去。
56.農(nóng)民家
欽也按著肚子向正在牛棚勞動的農(nóng)民呼喊。
欽也:“對不起,借你們廁所用一下。我瀉肚子啦!”
農(nóng)民:“從那兒進去向右拐?!?br>欽也:“實在對不起。”
跑進房子。
農(nóng)民默默地在勞動。
57.汽車內(nèi)
朱美坐在駕駛座位上心不在焉地一邊擺弄著開關(guān),一邊和勇作交談。
朱美:“你為什么不結(jié)婚?己經(jīng)有對象了吧?”
勇作默不作聲。
朱美,“是突然發(fā)生變故嗎?那種人是不會輕易結(jié)婚的,理想倒蠻高。再不然就是認為獨身自由,可以和各種女人交往,是嗎?”
勇作:“你真啰嗦。我結(jié)過婚,離了?!?br>朱美:“為什么?性情合不來,還是見異思遷,是哪一種?”
勇作避而不答。朱美無精打采地打開收音機,跟著播送的流行歌哼唱。
58.夕張煤礦(夜晚)
大批的家屬擁在坑道前。
下著暴雨。
閃電陣陣。
礦工們筋疲力盡地一個接著一個走出坑道。
光枝擠在人群里目不轉(zhuǎn)睛地注視著走出來的每個人。
從一群頭戴帽盔,身穿骯臟作業(yè)服的礦工中發(fā)現(xiàn)了身材高大的勇作,他站在光枝的面前。
光枝茫然若失地望著勇作的那張漆黑的面孔。
光枝:“你回來了,真太好啦!”
她哇的一聲哭起來,一頭栽在勇作的懷里。
59.田地里的道路
似乎突然顯得消瘦的欽也,拿著手紙走回來。
朱美:“好點嗎?”
欽也:“嗯。問那家要了一點藥。咳,我動不了啦!”
朱美:“應該休息休息?!?br>欽也:“到城里找個地方。”
欽也坐到朱美坐的駕駛座位上,轉(zhuǎn)動一下電池馬達,發(fā)出一種難聽的聲音,引擎接不上火。
欽也:“咦?”
按了一下喇叭,聲音也是嘶啞不正常的。
朱美:“怎么一回事?”
欽也檢查開關(guān)之類的東西后大聲喊道。
欽也:“呀,燈亮著,散熱器也開著,難怪電池都用光了。這是誰干的呀?”
朱美:“對不起,是我干的。”
欽也:“你怎么開這種玩笑。這可怎么辦!”
朱美:“是我不好,對不起?!?br>欽也:“機器不發(fā)動總點著燈,蓄電池就會用完的,連這一點常識都不知道?!?br>朱美:“我是無意中擺弄著玩的?!?br>欽也:“干嘛要這樣淘氣,也不是小孩。這可好,不借一輛卡車來拖是動彈不了啦?!?,糟糕,又想拉,真他媽的!”
勇作不禁發(fā)笑。
欽也:“有什么可笑的,混球!……哎呀,又不行啦。”
欽也按著肚子往農(nóng)民家跑。
牛悠然自得地在牛舍旁啤叫。
XXX
欽也坐在駕駛座位上,勇作和朱美兩手按在車后面。
勇作:“開始……推呀!”
兩人拼命地推,車子緩緩前進,中途又停下來。
欽也:“再使勁推!”
勇作:“等一等。大姐,你一點也不會開嗎?”
朱美:“不,會開一點。我學過,把車發(fā)動起來沒問題。”
勇作:“欽也,你同她換一換。我們兩人來推。”
欽也走下車來。
欽也:“你行嗎?”
朱美:“沒問題?!?br>朱美坐進汽車。
欽也:“你看,這是離合器,那是制動器。”
朱美:“這誰不知道呀!”
欽也:“檔已經(jīng)掛上,踩一下離合器,等車子推動以后我給你信號,然后……”
朱美:“把離合器分開,踩一下加速器,對吧?”
欽也:“不要踩得過猛?!?br>走到車后面,兩手按在車身上。
欽也:“準備!推……”
兩人拼命地推。
車子逐漸加快速度地動起來。
朱美嚴肅認真地握著方向盤。
欽也:“很好!放開離合器?!?br>兩人使出最后的力氣推。
機器發(fā)動起來,車子順利地開動了。
欽也:“好,踩一下離合器!”
車子猛力地向前奔跑。
欽也:“喂,喂,踩離合器!”
車上的朱美臉色蒼白。
朱美:“已經(jīng)踩了呀!”
勇作:“不對,那是加速器!”
發(fā)動機發(fā)出可怕的聲音;快速前進的車子一下子離開道路,闖進田里。
朱美嚇得發(fā)出尖叫聲。
欽也大喊大叫地在后面追趕。
車子從田野的斜坡上搖搖晃晃地沖下來,沖到一條溝里好容易才停下來。
欽也三步并兩步從田里跑下來,一把捉住剛從車里出來的朱美,向她大發(fā)雷霆。
欽也:“為什么不踩離合器!”
朱美:“踩了呀,可就是停不下來!”
欽也:“你踩的是加速器,笨蛋!”
朱美:“怪我有什么用,我本來就不會嘛!”
欽也:“既然不會,為什么還要開!”
朱美:“我想總會有辦法的?,F(xiàn)在還說這些有什么用!你干嘛總找我的碴?你要不去拉屎也不至于發(fā)生這種事!”
朱美哇的一聲哭起來。
60.農(nóng)民家
勇作坐在房前。
農(nóng)民戶主在打電話。
黃昏時刻,主婦叫孩子吃飯的喊聲。
戶主的老父親坐在飯桌前。
農(nóng)民:“那太給你添麻煩了,請務必協(xié)助一下。就在我家的那條橫路上?!瓕Γ瑢?,再往南走不多遠就是?!x謝你?!?br>掛上電話,轉(zhuǎn)向勇作。
農(nóng)民:“明天早起十點左右,我的一個朋友開拖拉機從那里過,請他順便給牽引一下。現(xiàn)在只有采取這個辦法。”
說完便走向飯桌。
勇作:“謝謝你的大力幫助?!?br>站起來準備告辭。
農(nóng)民:“可是,今天晚上你們打算怎么過夜?”
勇作:“想去鎮(zhèn)上找個旅館先住下?!?br>農(nóng)民:“去鎮(zhèn)上找旅館……”
小聲地和妻子商量。
農(nóng)民:“要說旅館嘛,這一帶只有士幌和足寄有,可都離得太遠,步行是不行的?!?br>勇作:“噢……是這樣……”
老父親喃喃私語。
三個孩子異口同聲地說了一句“我先吃啦”,馬上端起飯碗吃起來。
老父親在對兒子說些什么。
農(nóng)民“是這樣,他們幾位因為車子掉在溝里很發(fā)愁?!囎樱傅氖瞧?。”
勇作看著他們吃飯,這一家雖然貧困,但很愉快。
61.田地
太陽已完全沉入地平線。
月光照進車內(nèi),欽也和朱美把椅背放平,兩人躺在上面。
欽也含著一片草葉,吹出悅耳的旋律。
朱美心蕩神馳。
欽也停下來,長吁了一口氣。
朱美:“累啦?”
欽也:“是呀,肚子使不上勁?!?br>又拿起草笛吹弄。
朱美:“草笛真好聽。你小的時候總玩這個嗎?”
欽也:“還抓泥鰍和捕蜻蜓玩。朱美,你是在哪兒生的?”
朱美:“川崎,周圍都是工廠?!?br>欽也:“是嗎,爸爸和媽媽現(xiàn)在還住在那里?”
朱美:“爸爸還在那里,媽媽在我上小學的時候就死啦。可是不到一年又來了個繼母,是酒館里的女人,可討厭啦,整天總打架!中學一畢業(yè),我就趕快離開這個家?!?br>欽也:“那該多孤單呀!”
朱美:“可不是!”
欽也:“朱美!”
欽也細聲細調(diào)地叫了她一聲,向她猛撲過去。
朱美:“只許接吻啊!”
欽也:“好,只是接吻?!?br>朱美:“不行!”
欽也:“你不是很寂寞嗎,我也很寂寞。好痛,好痛呀!你……”
朱美:“痛死啦!你的腳呀,把腳挪開。”
正當兩人一面叫喊一面推搡時,突然有人猛敲窗戶,嚇得兩人趕快分開。
勇作拉開門。
欽也:“呀,怎么啦?”
勇作:“真沒辦法,你們這兩個家伙!”
朱美:“全怪他不好。”
勇作:“別說啦,快起來吧!那家人家讓我們今晚住在他家。趕快收拾收拾?!?br>欽也:“是?!?br>兩人忙著想起來,可是腳還糾纏在一起。
62.農(nóng)民家,屋內(nèi)
就寢前一小時,老父親在看電視。
農(nóng)民伏在飯桌上寫東西。
穿著睡衣的女孩子們和朱美圍著火爐愉快地唱著歌。
光著上半身的欽也出現(xiàn)在樓梯口。
欽也:“洗了一個澡,太感謝啦!”
說完便走上樓去。
63.二樓,姑娘們的房間
鋪好兩套粗糙的被褥,勇作躺在其中一套上。
只穿著一條褲叉的欽也,從女孩子的桌上拿起一面鏡子,邊哼著歌邊攏頭發(fā)。
勇作:“喂!”
欽也:“啊?”
勇作:“你喜歡那個姑娘嗎?”
欽也:“怎么說呢?”
勇作:“如果是真心喜歡,那就應該很好地向她反復表示嘛!”
欽也很難為情地回答說。
欽也:“哎呀,談不上喜歡還是不喜歡,怎么說呢?也就是在一起玩玩罷了?!?br>勇作瞪他一眼,欽也有些發(fā)慌。
欽也:“我想對方對這點也是理解的,可是還要抵抗。再說長得也沒啥了不起。當然,我自己也長得不怎么樣,啊哈哈!”
勇作聽到這話感到惡心。
勇作:“你都說些什么呀,你這個蠢貨!”
欽也:“什么?”
勇作:“你也算是九州的人?你父親是怎樣教育你的!歲數(shù)也老大不小的了,還胡話連篇。”
欽也膛目結(jié)舌。
勇作;“想過沒有,朱美是一個女孩子。女孩子終歸是弱小的。正象盛開的花朵那樣很脆弱,很容易被毀掉。男人就應該去保護她,珍愛她?!梗懵犚姏]有!”
欽也:“聽著啦?!?br>勇作:“可是你今天都干了些什么?還算個男人!車子問題是因為你去解手引起的,你卻大發(fā)牢騷。一會兒扯開嗓子跟人家吵,一會兒又象發(fā)情的狗一樣去摟人家,九州的人能干出這種事嗎?依我看,你就象一個不負責任的捧球捕手。你知道嗎,你實在太不像話!應該用涼水澆澆頭冷靜地想一想。這個蠢貨!”
勇作翻了一個身,閉上眼睛。
欽也聽了勇作的斥責啞口無言,蹣跚地站起來,關(guān)上電燈鉆進被窩。牛在窗外哞叫。
64.十勝平野
紅色汽車在廣闊田野的道路上奔馳。
65.汽車內(nèi)
朱美哼著歌。
欽也緊握方向盤,一言不發(fā)。
勇作向他搭話。
勇作:“喂!”
欽也:“???”
勇作:“到了廣帶讓我在車站前下來,我乘火車去?!?br>朱美看看欽也。
朱美:“真要下車嗎?還是把你送到適當?shù)牡胤桨?!對吧,阿欽?”
欽也:“勇作先生,你到底去哪兒?”
勇作思索片刻。
勇作:“去夕張?!?br>朱美:“噢,你是在夕張煤礦工作呀。那么,都到夕張去不好嗎?”
勇作:“不,不,我下車?!?br>欽也:“朱美,快到帶廣了。喝點咖啡吧,咖啡?!?br>朱美:“對,勇作先生喝點吧!”
66.帶廣市內(nèi)
紅色汽車開到繁華的地方。
67.停車場
紅色汽車開進停車場的一角,旁邊停著一輛漂亮的外國車。
欽也擦著汗從車里下來,厭惡地瞥了車子一眼。
欽也:“沒見過車子這種停法,土包子!”
說著用腳踢車門,車里睡著一個流里流氣的男人,驀地坐了起來。
欽也吃了一驚。
那個流里流氣的人打開車門走出來。
流氓式人物:“你這小子!”
欽也連忙撫摸被他踢過的地方。
欽也:“對不住,實在對不住!”
流氓式人物:“這個土包子!”
冷不防地給欽也幾個耳光。
朱美嚇得大叫。
欽也連連低頭認錯,腹部又被踢了幾腳。
勇作走過來。
勇作:“喂,住手!”
流氓式人物:“你是干嘛的?”
勇作:“人家已經(jīng)向你道歉,為什么還打?”
流氓式人物:“這個傷痕怎么辦?”
勇作:“車子有點傷痕就那么心疼。那好,你也用你那狗頭撞他的車幾下怎么樣?”
突然按住流氓式人物的頭,向紅色汽車的車蓋上磕了幾下。
流氓式人物痛得大叫起來,一聲呼嘯飛奔而去。
勇作:“上車!”
催促欽也和朱美趕快上車。
紅色汽車開足馬力沖出停車場。
68.汽車內(nèi)
臉上做了一個痣(注1)的欽也開著汽車。
朱美精神振奮。
朱美:“真帶勁。喂,阿欽,你這回痛快了吧!我早就在想,勇先生打起架來一定很有兩下。簡直象看了一場電影。啊,真高興!”
勇作繃著臉一言不發(fā)。
69.狩勝峰
山巒起伏,蜿蜓連綿,一座白茫茫的大雪山屹立在遠方。
紅色汽車馳騁在車輛稀少的高速公路上。
70.汽車內(nèi)
汽車又快要開進城市。
朱美翻閱地圖。
朱美:“下一個地方是富良野吧?蘆別、赤平、巖見澤,再一直走就是札幌,從巖見澤往左拐是夕張。”
欽也:“老勇,就坐這車到夕張去吧。你是因為我才沒趕上火車的?!?br>勇作:“好?!?br>朱美:“這樣的話……”
勇作:“不,不去夕張也行,就跟你們一起到札幌去。”
朱美:“怎么,你不是在夕張工作嗎?”
勇作:“已經(jīng)不干啦。”
朱美:“這么說,不去也行啰?”
朱美似乎很不理解。
欽也:“怎么回事?一齊出動啦?!?br>巡邏車停在車的前面,警官阻止車輛通行。
朱美:“噢,大概因為那件事,今天早上電視里說,某處發(fā)生了搶劫,犯人正在逃跑?!?br>欽也:“那我得趕快跑。”
開玩笑地說著,把車停下來。
警官向車里張望。
警官:“出了點事情,請你們協(xié)助。是東京的車牌呀,看一看駕駛執(zhí)照?!?br>欽也交出駕駛執(zhí)照。
警官:“那位婦女是你的朋友?”
朱美:“我們是朋友?!?br>警官:“坐在后邊的那位,是同伴嗎?”
勇作:“是的?!?br>警官:“有證件嗎?”
勇作:“沒有?!?br>警官:“叫什么名字?”
勇作:“島勇作?!?br>警官:“住哪兒?”
勇作:“沒有固定住址?!?br>警官:“請下來一下?!?br>勇作從車上下來。
警官:“你跟他們是熟人嗎?”
勇作:“不是。只是搭他們的車?!?br>警官:“打哪里來?”
勇作:“網(wǎng)走?!?br>警官:“從網(wǎng)走坐車到這兒有什么事?”
勇作閉口不答。
警官:“在網(wǎng)走做什么工作?”
勇作低聲回答。
勇作:“在監(jiān)獄呆過?!?br>警官臉色驟變。
勇作繼續(xù)說下去。
勇作:“因犯殺人罪,被判六年三個月徒刑。前天才出獄?!?br>警官:“到這兒來一趟?!?br>朱美和欽也不禁啞然,目睹勇作被帶走。
71.富良野的大街
巡邏車在大街上奔馳。
警官開著紅色汽車跟在后面。
72.富良野警察署內(nèi)
勇作坐在房間的一個角落里。
刑事在打電話。
午休時間大家都悠然自得地在休息。
中國菜館的一位新來的女侍者,拎著提盒走來。
警官把她叫住。
警宮:“什么事?”
女孩子:“刑事科要的飯菜?!?br>警官:“誰要的?”
女孩子:“忘了問名字?!?br>警官:“送的是什么飯?”
女孩子:“韭菜炒肝尖和米飯。”
警官:“那一定是渡邊要的。”
朝門口喊了一聲。
警官:“渡邊科長!”
畫外音:“干嘛?”
警官:“科長,是你要了韭菜炒肝尖嗎?”
畫外音:“是我要的?!?br>一位五十來歲滿面胡楂的科長走了出來。
勇作象是得救了似的直勾勾地看著他。
科長:“辛苦了,送到這邊來吧?!?br>一眼望見勇作,大吃一驚。
勇作彎腰鞠躬。
科長:“不是老島嗎?怎么到這兒來啦?”
勇作:“前天刑期己滿。那陣子受到您很多幫助?!?br>科長:“啊,出獄啦,恭喜恭喜!”
勇作:“渡邊先生,你調(diào)到這里工作啦?”
科長:“是呀,先是去留萌,后來回到巖見澤,然后又調(diào)到這里。我經(jīng)常想起你的事。對啦,你夫人好嗎?那位美麗的夫人?!?br>勇作:“不瞞您說,已經(jīng)離了。”
科長:“離了……哦??磥磉€是因為那個吧!……那你怎么會到這兒來的?”
刑事:“噢,那是因為……”
科長:“我對他比較了解,事件發(fā)生的時候我在夕張?!?br>刑事:“是嗎。這次是因為……”
科長:“我去付一下飯錢?!侨倭桑俊?br>女孩子:“四百元?!?br>科長:“怎么,又漲價啦,真他媽的?!?br>從口袋里掏出一個破舊的錢包。
73.同上,門口
紅色汽車停在那里,朱美和欽也心神不定地站在車旁。
科長和勇作從門口出來。
科長:“給你添了麻煩,受到意外的牽連???,警察就是這么回事,請多原諒?!?br>勇作:“不,不,您幫了我很大的忙,非常感謝。渡邊先生,那我就在這兒告辭了?!?br>科長:“好??赡苓€會遇到不順心的事,要忍耐,只要忍一下就一定會好轉(zhuǎn)的?!?br>勇作:“渡邊先生,請多保重?!?br>科長:“嗯。我再撲騰也不過如此了,再就等著退職了。好在兒子還不錯,總會有辦法?!?br>送飯的那個女孩子氣喘吁吁地跑過來。
女孩子:“科長先生,找給您錢?!?br>科長:“啊,辛苦了?!?,告訴你們掌柜,下次再漲價就不吃你們的了?!?br>女孩子:“是。”
趕快跑開。
科長:“有什么困難,隨時都可以來找我?!?br>勇作:“是?!?br>科長:“再會?!?br>擺擺手,轉(zhuǎn)身往回走。
勇作來到欽也和朱美的身旁。
勇作:“怎么,一直在等我呀?我從這里坐火車去。多蒙你們幫忙!”
說完就向車站走去。
兩人茫然目送勇作離去。
欽也催促朱美上車。
透過擋風玻璃看到正在走去的勇作。
朱美用一種很不以為然的表情望著勇作的背影。
欽也瞥了朱美一眼,輕聲地說。
欽也:“我倒挺愿意把他捎上?!?br>朱美喜形于色。
欽也開動汽車。
距離勇作愈來愈近,車剛一停下,朱美就跑出車外叫喊。勇作嚇了一跳,轉(zhuǎn)過身來。
朱美和他交談。
欽也點著一支煙,凝視他們兩人。
過了不久,勇作和朱美向汽車走來。
74.汽車內(nèi)
汽車正在行駛,欽也和朱美傾聽勇作的談話。
沉默寡言的勇作,打開話匣以后,便把自己的過去一點一滴地傾吐出來。
太陽已逐漸西斜。
勇作:“……我不是第一次進監(jiān)獄。以前都是為了無謂的斗毆坐牢,那時才二十一、二歲,蠻不講理,進監(jiān)獄不當回事,反而覺得光榮,出獄以后走起路來還那么趾高氣揚,在九州的鄉(xiāng)村里逍遙自在地混了一陣??墒牵赀^三十有了分辨能力以后,就對自己的那種生活感到厭煩了?!?br>欽也和朱美被勇作的話所吸引。
勇作:“我意識到再這樣下去可不行,這會毀掉我的一生。……這樣一想就坐不住了。由于不景氣,筑豐礦繼續(xù)停產(chǎn),于是就跑到北海道來,決心重新做人?!?br>窗外的空知川沐浴著夕陽的余暉。
勇作:“但是來到夕張一看,冬天是那樣冷,既沒有朋友,工作又很艱苦,每天實在無聊……如果不是遇到那個女人,我這五年多也許盡干壞事了?!?br>勇作眺望窗外的薄暮景色。
75.無人管理商店(夏天)
夕張市內(nèi)一家規(guī)模不大的無人管理商店。光枝打著收款紀錄器,把物品裝進袋里,忙得滿頭大汗。
黃昏,店內(nèi)顧客擁擠不堪。
從廣播里傳來“世界博覽會進行曲”。
勇作抱著洗衣肥皂和食品,把它放在光枝面前。
光枝馬上打出收款紀錄,把東西裝在袋子里,對勇作微笑。
光枝:“謝謝您啦!”
勇作不好意思地點點頭,急步走出陽光普照的店門口。
76.汽車內(nèi)
紅彤彤的夕陽即將沉入地平線。
桔紅色的光束照射在勇作的面部。
勇作:“我只有這么一個女人,只有和她在一起才能再次獲得幸福?!瓘某醮我娒嬗辛四欠N想法,到我和她交談,足足經(jīng)過半年時間。”
77.無人管理商店(冬天)
店前的道路上,屋頂上都積滿白雪。
陰沉沉的冬日天空。
光枝在給商品標價,看到顧客進來,趕快回到收款臺。
穿著夾克的顧客正是勇作。
光枝和往常一樣打著收款紀錄器。
光枝:“一千二百八十元?!?br>說著把商品裝進紙袋,收過錢來,一邊找錢,一邊忽然問道。
光枝:“今天您休息?”
這一突如其來的問話,使得勇作慌張起來。
勇作:“不,是大夜班,現(xiàn)在就要回去睡覺?!?br>光枝:“您的太太生病啦?”
勇作:“???”
光枝(不好意思地):“可不是,總是你來買東西嘛!”
勇作:“我還是單身漢呢?!?br>光枝羞慚地笑著。
光枝;“是這樣,那可真對不起?!@是找您的錢?!?br>勇作把找的錢裝進口袋,想攀談幾句,欲言又止,最后還是鼓起勇氣開了口。
勇作:“嗯……你已經(jīng)結(jié)婚了吧?”
光枝窘迫地小聲回答。
光枝:“還沒有……”
勇作:“我太冒昧,請原諒?!?br>低下頭來表示歉意,然后走出店門。
光枝想知道他的行蹤,離開收款處,視線轉(zhuǎn)向門外。
勇作把買東西的提兜拋起,用輕快的步伐走在積雪的道路上。
78.汽車內(nèi)
勇作呆呆地眺望窗外的暮色。
79.札幌的餐廳
兩人在鬧市的一家餐館二樓用餐。
勇作笨拙地吃著炸豬排。
光枝微笑地看著他的動作。
80.火車內(nèi)
氣笛長鳴,火車在黑夜中奔馳。
乘客不多,勇作和光枝坐在車廂的一個角落里。
光枝把頭靠在窗上己經(jīng)睡著。
勇作不時地看著她的表情。
81.坡道(夜晚)
兩人行走在雪花紛飛的道路上。
光枝突然滑了一交,輕輕地喊了一聲。勇作抱住她,冷不防地、猛烈地同她接吻。光枝拼命掙扎,甩開勇作的手跌跌撞撞地從雪路上逃走。
82.汽車內(nèi)
勇作:“我是抱著一種求援的心情,可是我這個人很笨,心里想的事情不能很好表達出來?!?br>
83.光枝的家(春天)
光枝從破舊的煤礦住宅區(qū)走出來去上班,目不旁視地一個勁往前趕路。
在拐角處等候她的勇作,追上前去同她搭話。
光枝不加理睬地匆忙躲開。
84.公共汽車站
公共汽車到站停下。
光枝上車。
勇作一聲不響地看著她進入車內(nèi)。
公共汽車開走。
勇作在后面追趕。
一邊跑一邊叫喊。
光枝隔著窗戶望著勇作的舉動。
勇作的身影逐漸消失。
85.勇作的住處
位于煤礦住宅區(qū)角落里的一間一望便知是單身漢居住的簡陋的房間里,勇作抱著酒瓶躺在那里。窗外狂風驟雨吹得窗戶咔噠作響。一陣風吹進屋來,勇作猛然抬頭一看,光枝站在門口。
勇作慌忙起身走到她的身旁。
光枝坐在入口處的門框上,用一種難以開口的表情向勇作傾訴。
光枝:“我是結(jié)過婚的呀!”
勇作:“……”
光枝:“結(jié)過婚的你也愿意嗎?”
勇作的臉上浮現(xiàn)出深為感動的神情。
一陣疾風驟雨。
86.汽車內(nèi)
天色已昏暗,汽車里的三個人。
住家的燈火從車窗外掠過。
勇作:“我和她的結(jié)合簡直近乎強迫,毫不考慮對方的心境,一味進攻。”
87.勇作的新居
晴朗的天空。
敞陋的礦區(qū)住宅沐浴在清晨的陽光下。
穿著工作服的勇作,精神抖擻地在庭前一根粗大的掛鯉魚旗(注2)的柱子上釘釘子。
勇作:“光枝,曬衣服的架子做好啦!”
系著圍裙的光枝喜笑顏開。
光枝:“哎呀,這根旗竿還真頂用,我一直嫌它礙事呢!”
勇作把曬衣服的竹竿架好,得意地點點頭,從光枝手里接過飯盒和水壺,走去上班。
光枝:“路上注點意??!”
勇作回頭觀望。
勇作:“喂!”
光枝:“什么?”
勇作:“有了孩子就在那根旗竿上掛起鯉魚旗?。 ?br>笑呵呵地大踏步走去。
88.加油站
黃昏時刻。紅色汽車停在一條小路上的加油站前。
朱美走向從車上下來的勇作。
朱美:“勇作先生,以后怎樣,你很幸福吧?”
勇作不好意思地笑了一笑。
勇作:“因為有了孩子嘛?!?br>
89.勇作的家,門前
綠色的群山。
礦區(qū)住宅的庭院里鮮花盛開。
90.同上,屋內(nèi)
工作服裝束的勇作正在穿鞋。
坐在他身后的光枝跟他談事情。
光枝:“我今天得去看醫(yī)生?!?br>勇作驚訝地回過頭來。
勇作:“看醫(yī)生!哪兒不舒服?”
光枝低下頭來。
勇作:“有熱度嗎?”
勇作想用手去摸前額,被光枝推開。
光枝:“沒有熱度?!?br>勇作:“那是什么地方不舒服?”
光枝:“哪兒也沒不舒服。”
勇作:“那干嘛要去看醫(yī)生?既然哪兒都沒有病,那又何必……”
勇作忽然恍然大悟,急忙問道。
勇作:“光枝,你,有了孩子?是懷孕了嗎?”
勇作的喜悅溢于言表。
91.同上,門前
勇作拿著飯盒匆忙從門內(nèi)走出,忽然又停下來,轉(zhuǎn)身跑回去向光枝說。
勇作:“光枝,今晚喝一杯,我買點酒回來好嗎?”
光枝:“還不知道怎么樣哩,也許到醫(yī)院去人家說不是的。”
勇作:“那……好吧,我給醫(yī)院掛個電話?!?,不,那樣也不合適。有什么辦法能讓我很快知道呢?”
光枝微笑地回答。
光枝:“我看這樣辦吧……”
勇作:“怎樣辦?”
光枝:“如果真是的話,就在這根竿子上掛一個什么記號?!瓕?,掛上黃色的手帕。從酒店一拐彎就可以看見。你只要一看見黃手帕就去買酒祝賀?!?br>勇作:“好,就這樣辦。你可是一定要把手帕掛上,不掛可不答應你?!?br>光枝笑容可掬。
92.煤礦坑道
勇作坐在坑道的角落里吃著盒飯。向過往的伙伴打招呼。
勇作:“阿忠,你的兒子幾歲啦?”
阿忠:“今年上小學啦。咳,淘氣得很,別提多淘啦!你有什么動靜了嗎?”
勇作:“還沒有。”
端起水壺咕嘟咕嘟地喝水。
93.坑道進出口
勇作戴著頭燈,與伙伴們一起走出坑道。
94.公共汽車站
公共汽車到站,勇作跳下車來,向伙伴們招手,跑向酒店的拐彎處。
隔著煤坑屋頂遠遠望見高出一節(jié)的旗竿頂上孤零零地掛著一塊黃色小手帕。
勇作笑逐顏開,拼命向家里跑去。
95.汽車內(nèi)
載重汽車的燈光沖破黑暗,從車旁開過。
勇作:“父親是在戰(zhàn)爭中死去的。也許因為我是在沒有父親的情況下長大的,所以一聽說自己有了孩子,簡直高興得無法形容。就象一步登天似的,恨不得跑上夕張的大街大聲喊道,我有孩子啦!因此,當我知道她流產(chǎn)了的時候,頓時眼前一片漆黑,竟然勃然大怒。以后的事情……以后的事情那就沒法說啦??傊姨苛?!”
96.夕張的街道
勇作在跑。
汗流浹背,拼命跑上坡道。
97.醫(yī)院診室
光枝臉色蒼白,躺在診察臺上。
勇作茫然若失地坐在一張小椅子上。
隔著白色窗簾,夕陽照進令人窒息的室內(nèi)。
醫(yī)生和護士大聲說著話,從走廊走來,大模大樣地走進診室。
勇作慌忙站起來行禮。
醫(yī)生:“怎么樣,不難受吧?”
光枝:“挺好?!?br>醫(yī)生:“能走路就可以回家去休養(yǎng)啦!”
光枝:“好。真是給您添了不少麻煩!”
艱難地坐起來。
醫(yī)生轉(zhuǎn)向勇作。
醫(yī)生:“你是她的丈夫嗎?”
勇作:“是?!?br>醫(yī)生:“這次雖然很遺憾,但是還有下一次呢。(看手里拿著的病歷)夫人,你上次流產(chǎn)是幾時?”
光枝吞吞吐吐欲言又止。
勇作:“不是第一次吧?”
光枝:“嗯……是在五年前?!?br>醫(yī)生:“看來是習慣性流產(chǎn),下次再懷孕要特別注意。如果還出血的話,就再來看?!?br>醫(yī)生說完走出房間。
悶熱的屋里只剩下勇作和光枝一聲不響地坐在那里,彼此都避開對方的視線。
98.勇作的家,屋內(nèi)
勇作在悶熱的房間里獨酌。
蚊子在他的周圍嗡嗡地飛叫。
光枝站在廚房里做飯,顯得疲倦不堪。
她端來酒菜坐在勇作身旁,把飯遞給勇作。
光枝:“吃飯嗎?”
勇作不響。
光枝:“我不好受,躺一會兒?!?br>躺在已鋪好的被褥上,不停地搧扇子。
勇作心情煩躁,不停地拍打蚊子。
光枝:“下次一定注意,一定把孩子生下來。這次請原諒。”
勇作一言不發(fā),繼續(xù)喝酒。
光枝:“你這是怎么啦,是因為我以前流過產(chǎn)生氣嗎?……是不是為這個?”
勇作用生硬的語調(diào)回答。
勇作:“我最討厭隱瞞事情的女人!”
光枝感到十分委屈。
光枝:“你沒有問過我嘛,我認為說不說無關(guān)緊要。難道不是這樣?”
勇作氣沖沖地打斷她的話。
勇作:“除此以外,還隱瞞過什么,是不是別處還有小孩?”
變得狂暴的勇作,象是看到什么可怕的東西似的,兩眼凝視前方。
他忽然推翻小飯桌,氣呼呼地站起來奪門而出。
碗盤之類的餐具滾在地上,光枝聽到勇作粗暴地打開玻璃門跑出門外的腳步聲。
99.飯館一條街
勇作低著頭走著。
兩個阿飛式青年喝得酩酊大醉從一家酒館里跑出來,撞在勇作身上。
阿飛青年破口大罵,猛撞勇作。
勇作揪住那個阿飛青年,對他拳打腳踢,并按倒在地,把他的頭往洋灰地上猛烈磕撞。
另一個同伴想了一想,走來把勇作拉開,仔細看了看被打倒在地的伙伴,忽然象瘋了似地大聲喊叫。
100.某城鎮(zhèn)的旅館
一家用鋼筋混凝土構(gòu)筑的不起眼的旅館,三人站在門前。
一位五十歲上下、面無笑容的老板在接待他們。
老板:“兩間房間?你們不是三個人嗎?一間就夠了。這里是四人一間,有八張蓆子那么大,還有壁龕?!?br>欽也:“要兩間不行嗎?”
老板:“其他房間都住滿啦?!?br>欽也看看勇作和朱美。
兩人點頭表示同意。
欽也:“那就一間吧。”
老極:“行啦?喂,阿菊!”
欽也:“還有,晚飯……”
老板:“不行啦,都什么時候啦。要湯面吃吧……三個人一共是六千六百元,先付款。洗澡到十點。阿菊!真沒辦法?!?br>嘴里嘟嚷著走到后面去。
三人各自從口袋里掏出錢包。
101.旅館的一間屋里
一間狹小的房間,墻壁因漏雨留下斑駁的痕跡。三人剛吃過湯面,悠閑地吸著煙。
勇作坐在窗邊一張破舊的椅子上,眺望不斷駛過的卡車的燈光。
老板走來。
老板:“客人,又空出一間房間,已經(jīng)替你們鋪好兩套被褥。就在對面,就是那間叫做君影草的房間。洗澡可是到十點??!”
老板不耐煩地走出去。
三人沒有回答。
朱美毅然向勇作提出問題。
朱美:“我再向一個問題行嗎?”
勇作:“什么問題?”
朱美:“你夫人為什么要離婚!應該等待你回來嘛!”
欽也眼睛看著地,含糊地點點頭。
朱美:“生活可能會苦一些,但是這點苦難道都受不了?再說,你又是那樣愛她。對吧?”
勇作:“她不是那種女人。提出離婚的不是她,是我?!?br>朱美驚愕地望著象是發(fā)怒的勇作。
勇作:“本來是我硬要和她在一起的,我也確實過了幾年幸福的生活。但是要考慮以后的問題。她還年輕,長得也不錯,與其等我,莫如找一個比我更好的男人,這樣會幸福一些?!以诒O(jiān)獄的冰冷的被窩里苦苦想了好幾個夜晚,才決定那樣做的?!?br>
102.監(jiān)獄,會見室
隔著鐵絲網(wǎng)勇作和光枝相對而立。
光枝手里拿著勇作的信悲切地說。
光枝:“我準備一直等到你回來?!?br>勇作:“傻瓜,還得等六年,這六年怎么過呀!從這里出去以后,我仍然是一個殺過人的人。你跟這樣的人在一起會有什么前途?”
光枝:“可是,你可以重新做人,只要改了今后還是……”
勇作:“你想一想,再過六年你多大啦!乘現(xiàn)在還年輕,如果愿意也許能找到一個好對象,你們在一起再生下一個孩子,不是挺幸福嗎?……象我這樣的人沒什么可取的。我的那種流氓性格是改不了啦!我自己最清楚?!?br>光枝流下了眼淚。
勇作:“喂,你想通沒有?就那么辦吧?!?br>光枝點了一點頭,不禁掩面啼哭。
勇作:“在我的名字下面寫上你的名字,蓋上圖章,把它送到市公署去就行啦。這樣,我和你就斷絕關(guān)系了。……”
103.旅館的房間
朱美流著眼淚。
朱美:“……真夠可憐的!你的心情完全可以理解,可是對你的夫人未免刺激太大?!?br>勇作:“但是我只能這樣做。這樣做可以替她了卻一樁心事。本來就因為跟我在一起才出現(xiàn)這種情況。其實她心里一定也有點后悔。……”
勇作的臉上忽然流露出悲傷的神情。
勇作:“為什么我生來就是流氓的性格。一生起氣來,自己就控制不住自己,馬上變成一個亂來的混人。正因為這樣,一輩子都倒霉?!?br>勇作把話停下來,用手抹著流到臉上的眼淚。
朱美和欽也低著頭,被一種強烈的思緒所困擾。
載重汽車鳴著尖音喇叭從窗外馳過。
勇作揩凈淚水從椅子上站起來。
勇作:“明天去札幌,從那里就該分手了!”
朱美:“今后打算怎么辦?”
勇作:“找點工作做,在札幌找不到就到東京去。……休息吧!”
勇作說完走出屋去。
朱美揩著眼淚。
朱美:“找工作可是不容易。……阿欽,你剛才怎么一句話也不說呀?你這人真不怎么樣,無動于衷?!?br>欽也咕哆一聲躺下,眼淚順著眼角流下來。
朱美愕然。
朱美:“喲,哭起來啦?……對不起,阿欽。”
猛然撲到欽也的身上,在他的眼睛上和臉上連連親吻。
欽也傷心地抽泣著。
104.汽車內(nèi)
汽車行駛在赤平、歌志內(nèi)、砂川附近的煤礦地帶。
欽也:“到巖見澤是三十五公里嗎?”
朱美:“從那兒到札幌是五十公里。需要三四個小時?!?br>朱美看著地圖回答。
勇作呆呆地望著窗外。
一座座煤山和住屋從窗外掠過。
105.某煤礦街
煤煙迷漫的一條街道,小廣場上聚攏來一群人。由三人組成的民間歌唱隊,手持樂器明快活潑地唱著歌。
紅色汽車停在路旁,欽也走進商店購買紙煙。朱美和勇作走下汽車隔著人群注視那三名歌手。
廣場上蕩漾著姑娘的嘹亮歌聲:
多么可愛的姑娘喲
她是康康舞姑娘。
穿著紅色寬衫和皮涼鞋
佇立在銀座的街頭。
面帶笑容,
眼望時鐘,
神情不安。
你在等誰呀?
這就是銀座的
康康舞姑娘。
興致勃勃地在欣賞歌舞的家庭主婦、老人和孩子們。
規(guī)模不大的一座神社。
機器已經(jīng)停止開動的煤礦設(shè)備。
人影稀疏的煤礦住宅。
沐浴著明朗的陽光的靜悄悄的街頭,傳來一片歌聲。
朱美、勇作和欽也心不在焉地瀏覽著一切。
過了一會兒,汽車開到前面。
女孩子:“請大家一起來唱?!?br>
這就是銀座的
康康舞姑娘。
這就是銀座的
康康舞姑娘。
朱美合著歌聲唱了起來。
106.汽車餐館,門前
大型載重汽車發(fā)出嗚嗚的巨響在廣闊的馬路上奔馳。
勇作坐在一家粗俗的汽車餐館門前。
欽也和朱美從餐館走出來。
欽也:“走吧!這回一直開到札幌?!?br>朱美:“老勇,走吧,走吧!……你怎么啦?”
勇作心神不定。
勇作:“很對不起,我從美歌車站坐火車去?!?br>朱美和欽也感到莫名其妙。
朱美:“為什么?”
欽也:“離札幌已經(jīng)不遠了呀!”
勇作:“不,我去夕張?!?br>欽也:“夕張?”
兩人面面相覷。
朱美:“去夕張干嘛,找工作嗎?”
勇作:“不,不是。只是想順便彎一彎,去家里著看?!?br>朱美試探性地提問。
朱美:“你不是跟你夫人離婚了嗎?”
勇作用一小塊木片掘著地面,靦腆地回答朱美的提向。
勇作:“心里還是有點戀戀不舍,所以出獄那天寫了一張明信片給她?!?br>兩人吃了一驚。
勇作慢條斯理地繼續(xù)說下去。
勇作:“在那張明信片上我是這樣說的:以后要到夕張去一趟,如果,如果你現(xiàn)在還是獨身生活,在等著我,那就請你在房前的竿子上——我家旁邊有一根掛鯉魚旗的很高的竿子,那是以前住在那里的人豎起的——在那根竿子上掛起黃色的手帕作為記號,如果看不到手帕,我就立刻離開,從此不再到夕張去?!?br>朱美和欽也十分感動。
朱美:“那你去夕張的目的就是看看有沒有那個記號啰?”
欽也:“送你去,老勇!夕張離這里很近,我們也一起去。”
勇作:“不,不必啦,我坐火車去。”
朱美:“沒關(guān)系,走吧!”
勇作象是一名罪犯被押解著坐進汽車。
107.汽車內(nèi)
朱美精神振奮地談論著。
朱美:“那個黃色的手帕,我想絕對會有。放心吧,你夫人一定會等你的!你的心情夫人不會不理解。是吧,老勇?”
勇作:“不,那可說不一定。而且她現(xiàn)在是否住在那里,還是問題呢?!?br>欽也:“在那里,夫人一定還是一個人住在那里?!?br>朱美:“你瞧,左邊就是夕張?!?br>通往夕張的指示牌漸漸迫近擋風玻璃。
108.道路
紅色汽車離開干線道路,開向夕張的山路。
109.汽車內(nèi)
三人都各有所思地看著窗外。
110.道路
向夕張山路行進的紅色汽車。
握著方向盤的欽也。
坐在旁邊的朱美神色有些不安。
勇作一聲不響地注視著窗外。
他被一種強烈的不安所襲擾,終于探起身子敦促欽也停車。
勇作:“喂,停一停?!?br>欽也:“怎么?”
勇作:“我讓你停下來!”
欽也把車開到路邊停下。
兩人驚訝地回過頭來望著勇作,勇作似乎很有把握地說。
勇作:“回去吧,去也沒用!”
欽也:“老勇,前面不遠就到夕張啦。”
朱美:“馬上就可以和夫人見面了呀!”
勇作:“對不起,照我的話做。我怎么想都覺得她不可能還是一個人。她是一個好女人,誰都想娶那樣一個好女人做妻子??隙ㄋ呀?jīng)和誰一起生活了。啊,回去吧!”
欽也:“老勇,你太窩囊廢啦!無論如何也應該去證實一下嘛,看看黃手帕到底掛上沒有?”
朱美:“就是嘛!”
勇作:“別哆嗦啦!我不是告訴你們沒用嗎!”
欽也:“已經(jīng)來到這里了,別再忸忸怩怩的了!哎呀,你上次不是還一本正經(jīng)地說服過我嗎?”
勇作用可怕的眼光瞪了欽也一眼。
勇作:“你這小子,不聽我的話嗎?讓你開回去!”
欽也:“好,好,開回去。”
112.道路
紅色汽車象是發(fā)脾氣似地調(diào)轉(zhuǎn)頭來向剛才來的路上急馳。
113.汽車內(nèi)
欽也悶悶不樂地握著方向盤。
朱美往后面座位上瞅了一眼。
只見勇作頭靠窗戶雙目緊閉。
朱美低聲向欽也搭話。
朱美:“喂,停車!”
欽也:“干嘛,撒尿嗎?”
朱美:“不是。你這傻瓜!”
欽也的車停在路旁。
朱美和藹地勸說勇作。
朱美:“也許是象你想象的那樣。不過還有個萬一呀!萬一你夫人還惦記著你,至今還一個人過活,那又怎么說呢?老勇,你不愿回到家門口,那就讓我替你去看。如果竿子上什么也沒有,我就什么也不說回到札幌去?!趺礃樱@總可以了吧?……阿欽,走!”
有些猶豫的欽也,也被說動了。
欽也把頭伸出車外注意后面,開動車子調(diào)轉(zhuǎn)方向。
勇作仍然雙目緊閉,一語不發(fā)。
車子開足馬力向前急馳。
114.夕張市
紅色汽車從夕張煤礦那塊大招牌面前駛過,奔向市區(qū)。
115.夕張市區(qū)
紅色汽車開進坡路很多的市區(qū)。
116.汽車內(nèi)
汽車開過橋進入商店街。
朱美隔著車窗讀著商店的招牌。
朱美:“XX號,XX商店,老勇,是一直走吧?”
勇作冷靜地看看窗外,點了一下頭。
他流露出無限感慨的神情。
欽也:“前面是岔口,過岔口嗎?”
勇作點點頭。
117.岔口
車子開過岔口,從無人管理商店側(cè)面拐個大彎。
118.汽車內(nèi)
汽車從車站旁邊通過。
朱美:“已經(jīng)到夕張車站啦,還一直走嗎?”
勇作:“對?!?br>勇作低頭閉著眼睛。
他的額頭上滲出汗珠。
從車窗里可以看見夕張煤礦的龐大建筑物。山腰上一排排礦區(qū)住宅。
119.XX街
紅色汽車來到夕張郊外的一條清靜的商店街。
120.汽車內(nèi)
朱美回過頭來問勇作。
朱美:“現(xiàn)在到了XX公共汽車站,還往前走嗎?”
勇作頭也不抬,想了一會兒回答說。
勇作:“再往前走一點,右邊有個岔口,過那個岔口?!?br>朱美:“阿欽,說是過那個岔口。”
欽也轉(zhuǎn)動方向盤,越過岔口。
朱美:“已經(jīng)過了岔口,再怎樣走,順著路下去?”
勇作低著頭回答。
勇作:“從XX工業(yè)公司的門前向左拐一大彎,再走不遠就是坡路?!?br>欽也掛上大檔。
車子即將進入坡路。
趕過放學回家的孩子們,緩慢地開上坡路,走了一程停下來。
兩人慌忙觀察,但什么也沒看到。
欽也:“說不定……”
朱美:“啊?”
欽也:“說不定已經(jīng)搬走了。”
朱美:“是呀,很可能?!嫌拢瑥睦戆l(fā)館那里能看得見嗎?”
勇作:“前面往左拐有一家澡堂。”
車子又開動,趕過上街買菜的主婦,然后拐個大彎,開進煤礦住宅區(qū)的一條馬路。
正面可以看到澡堂的建筑物。
孩子們在兒童樂園玩耍。
朱美和欽也抱著既惶恐不安而又滿懷希望的復雜心情,緊張地左顧右盼。
欽也:“是那個吧,澡堂子?”
朱美:“……好象是,可能已經(jīng)搬走了,那可沒辦法了……”
紅色汽車停在澡堂門前,欽也忐忑不安地走下車來。
看得見操堂后面有一種黃色的什么東西。
欽也:“老勇,在哪個方向?現(xiàn)在己經(jīng)到澡堂門前了?!?br>話音未落便一眼看到那黃色的東西,欽也神情驟變。
朱美:“怎么回事?”
說著跑到欽也身旁,順著他看的方向望去,不由得吸了一口氣。
朱美:“哎呀!看那個……”
一種細長的黃色東西——那是從掛鯉魚旗的高竿上垂下來的一塊接著一塊多達幾十塊的黃色手帕。
欽也激動得叫喊起來。
欽也:“朱美!”
朱美:“太好啦!”
朱美撲向欽也,兩人摟著肩膀跑到勇作身旁,用手猛烈敲著車窗玻璃。
欽也:“老勇,你看!喂,你看呀!”
勇作抬起頭來,朝著二人指的方向望去。
正在這時一陣清風吹來,黃色手帕宛如桅桿上的艦旗,嘩啦嘩啦地迎風飄揚。勇作被這種情景所吸引,他走下車來,茫然矚目凝視。
欽也從車里取出提包交給勇作,三人象是有話想談,但又不知從何說起。
勇作伸出一只手,欽也和朱美緊緊握住他的手。
勇作嘴唇蠕動著想說什么,欽也和朱美象是說“快去”,推了他一把。
勇作就此邁步向前。不時回過頭來招手。欽也和朱美面部抽搐著也向他招手。
兩人坐進車里,一面倒車一面向勇作揮手。
勇作朝著掛有黃手帕的旗竿走去。
一位抱著洗灈的衣服的婦女從旗竿附近的家門走出,她就是光枝。
勇作急步向她跑去。
光枝愕然,手里拿著洗的衣物,不知所措地佇立在那里。
勇作站在光枝身旁傾吐衷腸。光枝用圍裙捂著臉抽泣起來。
勇作敦促光枝同他一起進入家門。
121.汽車內(nèi)
欽也流著兩行熱淚緊握方向盤。
朱美淚流滿面,大聲抽泣著。
欽也伸出一只手緊握朱美的手。
朱美把臉偎依在欽也的肩頭。
122.岔口
紅色汽車越過岔口,拐個大彎向前馳去。
123.道路
一條遠離夕張街區(qū)通向廣闊田野的道路。
全速急馳而來的紅色汽車,忽然急煞車。一輛從它旁邊越過的卡車,司機身旁坐著一個青年人,探出身子大聲地嘲弄他們。
124.汽車內(nèi)
朱美和欽也在親吻。
兩人互相摟住肩膀,閉著眼睛柔情地接吻。
125.勇作的家
環(huán)抱山崗屹立著一排黑烏烏的煤礦住宅。
在它的最前端,一串黃色的旗幟迎著五月的驕陽,隨風飄舞。
(全劇終)
注釋:
注1:北海道土著阿依拿族的一種面飾,他們以做痣為美。
注2:一種風俗習慣,用布或紙做成鯉魚形旗幟,用以慶祝男孩節(jié)。這篇影評有劇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