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用金》是一部結(jié)合了劇情、動作和冒險元素的電影。故事發(fā)生在德川幕府統(tǒng)治下的300年間,當時佐渡島上出產(chǎn)的金銀是政府財政的重要來源,被稱為“御用金”。這些金子需要經(jīng)過加工,并經(jīng)歷千辛萬苦才能運送到江戶。然而,在運送過程中,暗礁和狂流成為威脅運金船只的主要障礙。故事發(fā)生在天保二年的冬天,一艘運金船在越前鯖江藩的海域遇難,附近的黑崎村村民發(fā)現(xiàn)了漂流而來的金銀。然而,不久之后,整個村子的人卻神秘地消失了。三年后,浪人脅坂孫兵衛(wèi)(由仲代達矢飾演)成為了刺客的目標,這名刺客正是當年孫兵衛(wèi)的好友帶刀所派來的。隨后,孫兵衛(wèi)得知,村民消失的事件即將再次發(fā)生。他開始追尋背后隱藏的秘密?!队媒稹吠ㄟ^精彩的劇情和緊張刺激的動作場面,將觀眾帶入了一個充滿冒險的世界。影片揭示了背后隱藏的秘密,引人入勝。觀眾將跟隨孫兵衛(wèi)一起解開謎團,揭示真相。這部電影不僅僅是一部動作片,更是一部引人深思的作品,讓觀眾們在緊張刺激的同時思考人性和命運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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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客行
——說說日本電影里的那些浪人
[四十七浪人]剛上映,從預告片看,復仇和魔幻是電影的兩個關(guān)鍵詞。忠臣藏的故事被日本人翻來覆去拍過N遍,但好萊塢看重的只是其中的復仇,忠義與禮教統(tǒng)統(tǒng)被過濾,所以必須弄些妖魔鬼怪搞搞氣氛。很可能,電影里的浪人一個個與時代擦肩而過,淪為符號化的噱頭。但浪人之所以在今天還值得認真對待,是因為他們身上曾背負著歷史與個體巨大的矛盾與對峙,而這種困境不是東方主義敘事能承載的。山田洋次說:“浪人一人走在路上,幾乎所有的人都騎馬??焖俚竭_不是目的,比浮云還慢也無所謂。因為,浪人要感受這個星球所帶來的一切。”且讓我們返身日本電影,看鏡頭里的浪人如何感受。
棄武·天下大治
浪人之浪,取浪跡天涯、飄零人世之意,指的是那些脫離藩候、離開戶籍地,在外流浪的武士。從武士到浪人,這些佩刀之士所要面對的,不僅是生活的變故,更是一個時代的創(chuàng)痛。日本的武士階層起源于江戶時代,他們原本幫著貴族看家護院,但后來漸漸壯大起來,壯大到可以稱為一個階層,而他們的權(quán)力差不多也就跟一些貴族不相上下。當然,武士還是個籠統(tǒng)的稱謂,其中還能按職務高低與身份貴賤,次第分為“侍”、“徒士”、“鄉(xiāng)士”和“足輕”。不過,在高級武士眼里,最低一等的“足輕”實在是跟平頭百姓沒什么區(qū)別,不過空有頭銜罷了。
說到浪人的大量涌現(xiàn),就不得不提德川幕府的衰敗。1853年,美國人開著大軍艦駛?cè)肫仲R港,強烈要求幕府大開國門,招商引資,史稱“黑船事件”。這下搞得幕府坐立不安,跟美國佬當然沒實力硬碰硬,于是只好把槍口轉(zhuǎn)向自己人——天皇和藩侯,跟他們搞搞宮心計。但誰會傻到主動扛下賣國的罪名呢,這下攪得全國人心惶惶,各種思潮興起,各種勢力抬頭。什么尊王派、倒幕派、攘夷派全都一股腦兒地鉆了出來,而浪人的身影便不時閃現(xiàn)在幕府末期這一系列的歷史巨變之中。比如1869年的春天,幕府大佬井伊直弼在前往辦公室的途中,突然被一群不明身份的刺客刺殺身亡,這就是著名的“櫻田門外之變”,而這些刺客的真實身份,其實就是脫離水戶藩的浪人。當然,浪人也不全是倒幕派,也有堅定地站在就快被歷史浪潮吞沒的幕府一邊的。這之中最響當當?shù)?,自然要?shù)新選組。說起來,新選組的創(chuàng)始人清河八郎也是浪人一枚,當時幕府官僚屢屢被人暗殺,于是清河桑變向上級提議,招募浪人組成護衛(wèi)隊,保護幕府要員的生命安全。所以,像是新選組中日后名垂青史的土方歲三、近藤勇,在當時的老百姓眼里,充其量只是混口飯吃的落魄浪人而已。
真人版[浪客劍心]的伊始,說的就是鳥羽·伏見戰(zhàn)役,交戰(zhàn)的雙方是有新選組加盟的幕府軍和明治新政府軍。電影里始終像陰魂一樣纏著劍心的齋藤一,正是新選組的三番隊隊長,而劍心早年間正是倒幕派令人聞風喪膽的人斬(亦即劊子手)拔刀齋。但殺人殺多了,劍心越來越覺得殺人并不能換來真正的拯救——無論對民眾還是新時代而言,于是自稱“浪客劍心”闖江湖,唯一的宗旨就是“不殺”,與之匹配的,則是他隨身攜帶的那柄“逆刃刀”(刀刃開在刀背上)。不過,像這么超然的浪人,在齋藤一看來,終究是自欺欺人,甚至后果很嚴重。因為血流成河的歷史,并不因你的不殺而放緩腳步,譬如劍心的女神小熏就差點因為劍心的不殺主張,命喪黃泉。雖然最終愛的力量取得了暫時的勝利,但說真的,在動蕩的大時代里,像劍心這樣的浪人,只能是理想主義的異數(shù)。
獨行·逆恩背叛
更多時候,浪人的特立獨行,并不體現(xiàn)在“止戈”這樣偉大的理想上,而是他們對長期效力的藩侯的背棄。[御用金]就為浪人孫兵衛(wèi)設置了這樣一個命題,到底是效忠幕府還是自己所屬的鯖井藩。故事的由頭是這樣的,因為入不敷出,既要養(yǎng)活自己人,又要向朝廷交稅,鯖井藩于是打起了“御用金”的注意。所謂“御用金”,當然是幕府將軍享用的金子,從佐渡運出的800根金條,歷經(jīng)海上的三天漂泊,最終送達江戶。但這不長不短的三天并不好過,除了要面對海上的暗礁狂流,還要面對鯖井藩的黑手。鯖井藩想出了“神隱”一招,就是不但要半道劫下這批御用金,還要利用“神隱”(古時日本民間認為,失蹤人士之所以下落不明,是因為神明將其隱藏了起來)這種怪力亂神的幌子殺人滅口,當孫兵衛(wèi)得知當?shù)卮迕褚虼吮槐M數(shù)殺害后,便決定脫離鯖井藩。所以,成為一名浪人,實際上已經(jīng)表明了孫兵衛(wèi)對武士道的某種背叛,因為對藩侯的忠誠無疑是下屬武士必須遵守的基本準則。
但導演為我們描述的孫兵衛(wèi)是這樣的,當他得知鯖井藩打算故伎重演的時候,他就坐不住了。坐不住的原因,一方面是鯖井藩怕他泄密,派人暗殺他,所以孫兵衛(wèi)必須和鯖井藩做個了斷,另一方面,雖然他偏離了武士道,但他仍堅守著武士精神,對濫殺百姓這種事,孫兵衛(wèi)再怎么也無法坐視不管。在這里,電影還為這一抉擇,多加了一個人情砝碼,那就是一手策劃偷金殺人的六鄉(xiāng)帶刀,還是孫兵衛(wèi)的姐夫。所以,孫兵衛(wèi)的武士刀,其實不僅指向了鯖井藩,也指向了自己的家人。換句話說,電影標舉的浪人形象,雖然拋別至親,背叛藩侯,但其恪守的道義卻依然值得稱頌。
再看[用心棒]里的浪人三十郎,隨遇而安,大大咧咧,行路的方向完全靠丟木棍決定。就像酒館老板一開始誤會的那樣,三十郎似乎和橫行小鎮(zhèn)的兩股惡勢力沒差別,一樣喜歡打打殺殺。不錯,三十郎和他所反對的敵人,選擇的同樣是暴力,但他最終的目的,卻不是從中撈油水,而是讓清兵衛(wèi)和丑寅兩方速戰(zhàn)速決,同歸于盡,在最短時間內(nèi)恢復小鎮(zhèn)的平靜。值得注意的是,[用心棒]里的浪人形象無疑更含混,“三十郎”不過是他胡謅的名字,他從哪兒來,到哪兒去,我們一無所知,我們不知道他為什么脫藩,也不知道他為什么選擇四處流蕩,就像[七武士]的最后,墓碑上無名無姓,墳頭徒留武士刀。三十郎也類似,重要的不是他的過去,而是他試圖靠一己之力,兼濟天下。
哀悼·舍身取義
對許多沒了藩侯依傍的浪人而言,最難的事不是擺脫武士的光環(huán),而是生計。我們在電影里看到到一個個浪人瀟灑而來,瀟灑而去,但他們的家人怎么辦,這時候,浪人怎么過日子就成了一個問題。[切腹]告訴我們,不少浪人居然打著切腹的名號,以此要挾藩侯,性質(zhì)就跟碰瓷差不多,無非是想借此撈點銀子。這下可好了,武士道徹底成了訛詐的工具,整個時代開始崩塌,浪人們抱著投機取巧的心態(tài),登門敲詐藩侯,而藩侯呢,抱著看好戲的心態(tài),看浪人怎么“大義赴死”。有一天,一個叫千千巖求女的浪人造訪井伊家,他無意切腹求死,不過為了求財,為了給發(fā)燒的兒子買藥看大夫,但井伊家的家老和一班家臣卻打算將計就計,強逼千千巖求女切腹。后者苦求家老寬限一兩天,兩天后一定回到這里,履約切腹。不過,家老卻對此無動于衷,更要命的是,留給千千巖求女切腹的并不是一把削鐵如泥的武士刀,而是一把竹刀。就這樣,千千巖在痛苦中死去,為了藩侯高談闊論的“武士道”。
不知過了多少天,一個叫津云的浪人也來到了井伊家門前,要求和千千巖一樣——切腹。原來,他正是為千千巖之死而來,他對家老說:“他本該像個男人一樣面對死亡,不應該有任何借口,應該像一名真正的武士……武士也是人,有血有肉,不能活在空氣中……如果你沒體會過養(yǎng)家糊口的壓力,那就無法理解他在面對死亡時的猶豫?!痹谖涫侩A層衰落的年代,武士道也就成了美好而空洞的象征,它可以拿來標榜,也可以拿來謀生,但它很難再成為一個武士身體力行的準則。在三池崇史的翻拍版[一命]里,千千巖的妻子,在死去的丈夫身上找到了一塊糕餅,可以說,浪人千千巖既為一塊糕餅而死,也為武士道而死,那么,他的死究竟是輕于鴻毛,還是重于泰山?(by 淹然)
原載《看電影·午夜場》